内古雅,肃然无蚊无蝇,徐覆罗又不见踪影。
她正抬脚,身后远远传来生迦罗气定神闲的威胁:“你大可躲藏,一抓到你,我再也不需要任何人治我的病。”
红毛狮子步法如魅,飘行在古道泥径上。人虽未至,声已远播。
谢皎呸的一声,拨开窗缝,团身跳进院中最左端的神祠。
大殿三间阔,三进深,三丈高,分别供奉妈祖、禹王、财神。
窗缝轻轻合上,她戳破窗纸,窥视寂静的庙院。妈祖娘娘的彩像在她背后,掐着定海诀,慈悲高立。
山门开了一道罅隙,须臾洞开,生迦罗光明正大走进来。守夜道士面色木然,唯命是从。
“全靠你了。”谢皎抓紧腰边的珍珠麟刀柄。
他似游山玩水,先推开左厢房的门,举步不入,目光刷的扫过来。
谢皎藏下头,潜行在大殿之中,至尽头悄然推窗而出。
她按合窗棂,陡然听见沈晦在背后说话:“你藏在暗处,没人能捉到你的破绽,可惜我会捕风捉影。”
谢皎咯噔吞唾,那声音又道:“你回头看看,哪一个人,不是我呢?”
她慢慢回头,生迦罗一臂吊荡屋檐,朝她伸出黑色厉爪,像一只俯冲下来的红鹫。
他落地踩上谢皎的影子,“你插翅难逃。”
谢皎足尖悄转,呼的扬袖,萤火芝粉末蓬然炸散。丹橘笼烟,偌大禹王庙,两只斗蚁一追一跑。
身在逢魔界。
头顶万千星河。
……
……
叶珠滴水。
谢皎单手撑起扶栏,侧身一滚,翻出了回廊,满地月影参差。面前紫光一闪而过,遍地竹叶当即涌如血浪,滴水哗的成雾。
她横足刹止,毫茫之际,拔刀当顶一抗。
刀出那一瞬,光破三千界。
浪人剑铿然劈落,生迦罗从天而降,乘兴叫道:“狮子一吼震龙象,舍你血肉,供我作乳粥!”
刀剑森森交击,受这一激,庙里连绵的绯幡一齐嗤的绷破,两人身周空出亮堂堂的方圆。
巨压当头,她屈步下沉,太阳穴一蓬一蓬发跳,竭力避免直视那一对蛇眼。
“你看着我。”生迦罗蛇唁。
他说这话,拟了沈晦高高在上的口吻,妄图扰人心神。
谢皎身形一寸一寸将坠,索性闭目沉膝,牛犊子一样抵拒。
她那白玉脖颈青筋鼓胀,虫流归脑,显是血脉精元正在运烧。药人谷一等药人不过如此,生迦罗大喜,垂涎三尺,恨不能一口啖尽谢皎三魂七魄。
“我为你来,”生迦罗心心念念,“是为吃你而来。”
谢皎凌眉屏息,闭眼所见正是当日行船梦境。
漫天遍野的“刀”字瞬息万变,一捺一撇,一钩一旋,眼花缭乱之际,是“刀”是“人”已然分不清楚。蛛网墨线好似月亮百千万亿的光辉火种,想方设法钻入谢皎脑中,将她拱为斗杓。
“我在哪?”她迷糊地想。
玄衣人腰系铁笛,紧紧背着十岁的谢皎,忽然纵身跃起,追杀者的飞镖叮一声扎在地上。
“你不高兴?”她又问。
玄衣人没回头,低声又迅速:“此处是天府,别处必有地狱。喜怒哀乐恒不增,恒不减。我少高兴一点,也许就有人能多高兴一点。”
谢皎仰头,一胆黄月高悬,像是近在咫尺的天宫。
她咳出血沫,掩口擦掉,嘴硬道:“大姐姐,你活得真没趣。不像我,我活着是求好玩。”
玄衣人轻笑道:“这一招,看好了。”
那女子掐了剑指,指尖横过,一枝白荻花应声而落。她旋身一挥,荻花飞蓬如雪,枝头甩出的冷露像飞镖一样,咻的钻破追杀者的天灵盖。
白荻花做剑,收势指月。谢皎顺势望去,月亮盯着她,砰地一刹那,磅礴莫御,炸为千片万片。林子里乌压压的杀手,额孔流血,一齐栽倒落地。
花沾命更红。
这一瞬极短,也极长,长到她错觉血肉之躯烧得只剩一副骸骨,烧无可烧,便有一道寂静的火苗燃臂生起。
生迦罗喉中腥甜,眼睁睁见着一道火光从那刀柄溢出,色若流金,点亮刀脊,鲜热堪比铁浆。
及至对视,神魂俱荡,他想退避三舍却早已来不及。
谢皎明目毕睁,瞳中火光灼灼,竟将那副蛇眸逼出滚烫的热泪。
“长生铁,是武王刀!”
他咬牙大叫,手中浪人剑战战有声,裂出极细的断纹。宝剑耀如星辰,终究输却一个“如”字,比不得神佛遗骸。
刀气磅礴,直摧肺腑,谢皎目光慑人,眼角缓缓流下两道血迹。
“魑魅魍魉,也敢害我!”
山岌岌,风飕飕,霍然一股金光直冲九霄。她奋身一挑,迭步一斩,反写一个“刀”字。
满林霜叶搅长空,七十二峰啸动如波涛,仿佛风雪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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