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硬,没那些穷讲究。”
郑宦官此行焦头烂额,只怕被察子风闻言事,报给皇城司,上达天听,一道诏令断了自己前程。他自掌一嘴巴,以为失言,又嘘寒问暖道:“若有所需,尽管开口,与哥哥生分不得。”
押纲官不待他言,转身出门,招来一名水手,低声命令道:“盯紧喽,别放他乱走。”
门合死一震,徐覆罗一跃而起,心如明镜,自知对方忌惮所在。他凑去谢皎背后,戳了一戳,使气音道:“喂,走啦,猪鼻子插葱,你别装啦。”
谢皎沉沉无应,他捂眼道:“我蒙好啦,你换身干衣裳再睡。”她呛咳一声,徐覆罗伸手一试,掌下额头又湿又热,心说不妙,乌鸦嘴,还真生瘟了。
“谢三?”他搡了一搡,“你醒醒,我不是有心咒你,起来换衣裳。”
“徐葫芦。”
“你说!”
“这副壳好重啊……”
她淋一场,忙一场,惊一场,及至松懈,浑身弦断,上赶着闹毛病。谢皎闭目拧眉,又咳一声,赖赖唧唧道:“别推我,脑浆糊……”
“你等着,我去烧水。”徐覆罗弹起推门,脚出半尺,水手生死不放,拦道:“徐官人有何吩咐?尽管差小的去做,值当亲自动手!”
“要个澡桶,接够无根水,统统给我烧开,且慢!”
他从案头方便袋里搜出一方枯矾粉,夹在指间,递给舟夫,嘱托道:“先净淀,再烧开,水人儿洗澡,不能腌臜。承蒙这位大哥操劳,小弟多谢多谢。”
水手啧一声,掂量矾粉,嫌女人事多。徐覆罗见状,又封几颗铜子,水手叫住一名梢工,使唤他去生火。恰巧胡姬出房透气,徐覆罗忙喊:“雅姊姊,雅骨姊姊,快救我一命!”
雅骨很快近前,驻足门口,他好声道:“谢三犯热病,我不方便,请你替她换衣裳,再泡个药澡。”
“厉害么?”胡姬当即入内,徐覆罗唉声叹气:“你瞧她,一团浆糊,连嘴都瓢了!”
谢皎背身朝墙,雅骨屈膝将她翻正,先试赤额,再拨开眼皮,回头道:“你先请去。”
徐覆罗目光落在谢皎枕下,雅骨随之一落,是那把奇刀,两人相对默然。他郑重抱拳,称道:“小弟去瞧他们烧水,免得偷工减料,混了脏东西。有劳姊姊,我信得过你。”
舱内很快只剩女子,咫尺方寸,胡姬久久未动。她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端详谢皎,青梅渐熟,脸颊清透,烧成胭脂色。
雅骨捋袖,摸去谢皎怀里,解了蝉衣薄衫儿,剥出一颗滚烫的珠月,揽之粘手,弃之却不忍。说来可笑,境遇天差地别,谁才有资格不忍?
“若能换命,那该有多好。”她叹道,“易地而处,换成你的话,一切是否就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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