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妹安排点工作,这么大女孩子,也该让人家恋恋爱谈谈情了。”邓朝露心猛地一怔,脸一下红得不知往哪放了,幸亏背对着他,不然,可窘死了。就在她面红耳赤心跳快得如十几只兔子狂奔时,秦雨又开了口,说:“小露,改天我带你出去恋爱吧,再让我爸这么管束下去,我们小露都成傻大姐了。”
西北风这时候也格外的厉,卷着黄沙,卷着河的气息,一吼儿一吼儿,从遥远处的腾格里沙漠吹来,风和沙尘让世界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邓朝露现在想的是,她怎么能逃开这里,逃开这个给她屈辱和绝望的城市。是的,屈辱。邓朝露已经认定自己遭遇到世界上最大的屈辱了,秦雨当着别的女人面,狠心地撕碎她的爱情,还要她为他们祝福。他狠啊,一手搂着吴若涵,一手拉着她,非要她给他们献花、敬酒。还接近无耻地说:“小露,爱情太美好了,我现在才知道,有了爱情,你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来吧,让我们为爱情干杯!”说完,吧唧一声,竟在吴若涵额头上狠狠地吻了一下。
邓朝露是第一个看见那嫩芽儿的人,那天她刚刚完成一篇学术论文,心情无比的好,跑到院里想看会天空,天空被暗淡的云层遮住了,云层碰回了她的目光,她来到那棵古槐下,结果就看到这嫩芽。邓朝露无比激动,她想,这是不是预示着她的人生会有新的起色,爱情会不会在这一年里丰收?
多少个夜里,邓朝露想象着,某个特定的时候,她心中的白马王子,会深情地俯向她,将宝贵的一吻献给她。为此她激动得彻夜难眠,近乎无耻。可现在,一切碎了,真的碎了。还有那个女人,吴若涵!
前几天河的上游毛藏高原还是冷风刺骨,支流杂木河还被层层叠叠的冰雪覆盖着,那些冰有白的、蓝的、绿的,运气好的话,你还能看到一两片红色,五彩缤纷,煞是夺目。草原更像一条褪了色的毛毡,面目全非地铺开在寒冷里。草原尽头,天地连接处,马牙雪山仍是冰天雪地。千里雪线像一条白色的绸带,又像一条围在上天脖子里耀眼的哈达,晃晃悠悠往极西处铺开了去。眨眼,夏就来了,草原还没来得及褪去寒意,便又被热浪包裹。
邓朝露出生在祁连山区一个叫龙凤峡的地方,那里有一座水库,小时候她就是在水库边上长大的,后来到县城读书,再后来到省城银鹭,在北方大学读完本科,接着读硕读博,博士读完后,本来有机会去国外,美国还有英国几家机构都向她发出了邀请,可导师秦继舟坚决不许,邓朝露自己也没那种强烈的愿望。她的志向在国内,说现实点就是祁连省。她生在这儿,长在这儿,当然也要把理想目标建立在这儿。这点上邓朝露跟别的学子是那么的不同,别人是挤破头想往国外奔,奔出去就不想回来。邓朝露却偏是不想离开,甚至不想离开西北这块土地,就连去南方的心思都很少动。外人都说这是导师秦继舟的功劳,秦继舟爱这片土地爱得出了名,几次谢绝国内名校的邀请,执意留在北方大学,就连北京、上海的研究所研究院高薪请他,都被他婉言谢绝。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弟子也能像他一样,忠实地守候在祁连这片土地上。但爱是一回事,留守又是一回事。邓朝露所以坚决留下来,还是因为秦雨。男人为事业而坚守,女人为爱而生而死。俗也罢偏激也罢,人生说到头脱不了这两条。
“把窝”们活动的时候,那些冒充“笨波”的汉人们也在四处游荡。这是一伙趁乱打劫的人,他们的身上同样附了鬼魂。“把窝”们很急,河的灾难已经到了非常深重的地步,他们的牛羊正在饿死,大片大片的草原在退缩,在消失,那条神圣之河里的水越来越少,已经养活不了他们了。马牙雪山的白雪还有雪山下的冰川,正在被贪婪的人们劫走,雪线离他们越来越远,眼看都要看不到了。
河两岸的人们早已进入劳作的季节。只是这没完没了的沙尘败坏着人们的心情。沙尘起时,天成了另外一个颜色,山也成了另一个颜色。就连这条河,也变得迷迷蒙蒙,昏昏沉沉,显不出它生龙活虎狂奔不息的凶猛了。有人说这条河哑了,从某一天起,人们再也听不到它动听的歌唱,听不到它咆哮的声音,夜半的时候,它会发出一种呜呜的怪叫,低沉、沙哑,令人绝望。也有人说邪恶之手玷污了圣洁的哈达,河神被亵渎,马牙雪山发怒,再也不肯淌下甘洌的乳汁,大地遭到了报复。
现在,他还是一如既往想把邓朝露的脑子洗刷干净,除那条河外,什么也不容许装进去。邓朝露所有的时间都让导师秦继舟安排得满满的,一个接一个的科研项目等着她,一堆接一堆的科研资料还有科研论文等着她去整理。这位漂亮的女博士,压根抽不出空去恋爱,更别说花前月下的浪漫。邓朝露一蹶不振,导师秦继舟一点不急,依旧我行我素,麻木到了极点。他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对女弟子的婚姻大事向来不闻不问,甚至想不起女弟子除了科研之外,还应该恋爱,应该嫁人。在他心目中,他是属于那条河的,他身边每一个人,都应该属于那条河。
给她降霜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发小、同学,同是水文水资源专业研究生的吴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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