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脚。按住她双手双脚的人就是顾帆远和宋汀兰,她知道,但她就是看不见他们。她大声地说:“帆远,放开我——”没有人应答她。那条顾晨光变成的蛇就这样溜进了她的房间,那条蛇是条毒蛇,它哧哧地吐着毒信子,朝床上溜上来。蛇从她的脚掌上一直爬到了她的脖子上,缠住了她的脖子。她听到一个女人的冷笑:“晨光,我的孩子,给我报仇,是这个老东西害死了你妈。”
那个噩梦并不是偶然的,其实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担心自己抚养的顾晨光会像一条毒蛇一样对付她。她不希望结果是这样,她对顾晨光付出了心血,顾晨光已经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从这个雨季开始后,她的心不安了,顾晨光的反常让她觉得自己离噩梦中的日子不远了。
一定有人告知了顾晨光许多事情。
包括她内心的那个秘密。
那是折磨了她十七年的秘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难道那个秘密还有第二个人知道?
那些日子进入顾家的外人只有胡青云,那个和儿子学琴的黄毛丫头难道……
顾玉莲面对着热气腾腾的药罐。
那些升腾起来的乳白色的雾气迷蒙了顾玉莲的双眼。其实每次她面对这个药罐时,心里都十分的矛盾,十分的恐慌。她是药剂师,她知道那些白色粉末的功效。她不可能把这些白色粉末往药罐里倒的时候,内心保持平静。她在升腾的乳白色的雾气中用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纸包,她把小纸包打开,那一点点白色的粉末倒进了药罐里。那一丁点的白色粉末马上就溶化在中药汤里,不留一点痕迹。
顾玉莲手中拿着那包白色粉末的白纸,愣了一会儿后,把那张纸点燃烧掉了。那张白纸化成了灰烬。顾玉莲呼出了一口气,她要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她不能让喝药的人看出她有什么不妥。
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顾伯母——”
她猛地一回头,发现是胡青云。她看到胡青云手上提着一条很大的鲫鱼。顾玉莲的心提了起来:“你——”
“哦,顾伯母,我在市场上看这鱼很新鲜,就买了两条,给你们一条,熬汤喝很补的。”胡青云满脸的笑容。
“谢谢,谢谢。”顾玉莲连忙把鱼接了过来,放在了水池子里。
胡青云闻了闻,她皱了皱眉头,她也许不习惯这股中药的味道。她这段日子,总是觉得顾玉莲家里弥漫着一般中药的味道,她知道,那中药是熬给宋汀兰喝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宋汀兰提出要和顾帆远离婚,顾玉莲还对她那么好,还熬中药给她治病,这顾老太太真是个无可挑剔的好老太婆。
顾玉莲发现了胡青云在皱眉头。
她对胡青云说:“到外面去坐吧,这厨房里都是中药味。”
胡青云就连蹦带跳地出去了。
顾玉莲看着胡青云的背影若有所思。她想把那罐中药倒掉重新再熬,她迟疑了一会儿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不相信胡青云看到了她往药罐里倒白色粉末的动作。
……
难道她真的看到了?
顾玉莲苦思冥想。这么多年来,纵使她看到了,她也守口如瓶从来没向谁提起过这件事。
难道她向她丈夫肖爱红提起过这事?
而肖爱红又告诉了顾晨光?顾帆远夫妇的死就是肖爱红告诉顾晨光的。她心里十分讨厌肖爱红这个人。说不清哪里让她讨厌,也许是一种直觉吧。
不可能,不可能。胡青云就是见到了她的那个细节,也不知道那白色粉末是什么,那一切就无从说起……那么,谁又知道她心中的秘密呢?
谁又把一些过去的事情和那个秘密告诉了顾晨光呢?
顾玉莲百思不得其解。
顾玉莲也看到了阳光。
她也把窗门一个一个地打开,让阳光的气味驱散这个雨季的霉味。她唯独没有把顾帆远的那个房间的窗户打开。他干完这一切,就发现顾晨光走出了门。
她迟疑了一下,就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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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过牡丹街又拐上了一条大街。大街上车水马龙,阳光下的大街让我心里豁亮了起来。这种情景我似乎一直没有注意过。原来这条大街如此充满活力。我傻傻地站在街旁,看着每个人身上的阳光和每辆车上的阳光。阳光是一样的,但每个人的脸色各有各的不同,每辆车也各有各的不同。
我在人流中寻找那一张脸。
那是一张抹黑的脏不拉几的清瘦的脸。
那是瘌痢头的脸。我站在那里注视着每一个路过的人。他们行色匆匆,个个好像肩负着重任。只有我是一个无聊的人,在寻找一张抹黑的、脏不拉几的脸。
突然,有一个人撞了我一下。
我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在地上。我站稳后,盯了那撞我的人一眼。
那是个彪形大汉,他对我说:“盯什么盯,再盯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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