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的内心,穿凿出了一个破口。
自从张家界回来后,他每次去柳奶奶家看阿璃时,都会特意去三楼祭室牌位前站一会儿。
你不能一边顶着龙王门庭的威信,去让已经死去的人为你的走江再死一次,一边却逃脱龙王门庭下的职责。
人,不能只享受权利,却不去承担义务。
其实,像自己这样的人,就应该走魏正道的道路,历史书上查不到他,哪怕江湖留存他的痕迹却都不知道他是谁。
无人所知,自然无所牵挂,行事更能无所顾忌。
可问题是,自己已经走上了这条路。
这样看来,在秦柳两家入门礼上,灯火的自燃,怕不也是有着这样一层意思,生怕自己进了龙王家把东西学了法器拿了后反悔,提前给自己上了枷锁。
即使失去了梦里的具体记忆,但李追远还是不禁怀疑:
天道之所以这般刻意针对自己,是不是因为以前它被魏正道给搞怕了?
终于,李追远的神情平复下来。
“你没事了?”
“嗯。”
赵毅再次把毛巾洗好,过来帮少年擦脸,一边擦一边问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对。”
“能治么?”
“在努力。”
“你这样的人,有点毛病很正常,要是太健健康康的,反倒有些不像话了。”
“你话真多,好烦,还是下注吧。”
赵毅擦完后,把毛巾系在自己脖子上,用力一拉。
“额……”
他是真用力了,拉得脸色先变红,等要变紫时,才松开。
起身,走出房间。
田老头看着自家少爷如此狼狈不堪的脸色,不禁怀疑先前在里头,二人是不是打了一架?
那少年郎如此虚弱了,还能把自家少爷打成这样,这伤,果然是装的!
赵毅站在栏杆处,下方,薛亮亮正在和那两个尸蛊派的人促膝长谈。
薛亮亮正在分享经验。
白家为了能生子,保证自家畸形的传承,背后其实是付出很大努力的,相当于是一种秘法。
这些,薛亮亮自然是不知道的。
也幸好他不知道,所以才能从玄而又玄的角度,为这二人进行开解。
要真是讲起具体的干货,那就容易露馅了。
而尸蛊派二人,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后,再加上本就知道此事艰难,所以才对薛亮亮的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更信以为真。
他们看薛亮亮的目光,如同看那图腾显灵,特意派来对自己赐福的恩人。
哪怕如此,站在二楼的赵毅,依旧认为薛亮亮是装的。
皇帝的新衣,其实并不难点破。
只需自己说几句话,或者假装意外地做几件事,然后,那俩现在被“收服”的尸蛊派二人,在发现自己被欺骗后,只会更加愤怒,疯狂对薛亮亮以及屋子里的这些伤员进行报复。
然而,正如李追远所说,他不敢赌。
哪怕有九成九的把握,他也依旧不敢去赌那一丁点的风险。
当初在石桌赵家,自己站在屋顶,少年站在下面。
少年抬头看向他,说道:“我就站在江上,你敢下来么?”
那一幕,给赵毅留下了心理阴影。
他真怕自己前脚出手,那少年后脚就马上站起身,对自己说:感谢你给了我合理杀死你的理由,不用给你那位先祖面子。
赵毅的“意外”与“解释”,只能对天道说,但站在少年角度,他的行为就已经构成可以进行报复的因果了。
全员重伤,留一个普通人在这里演戏装高手。
这他妈的简直是在用直钩钓鱼!
还不如双方都健健康康的,组队一起解决邪祟时,自己再和他勾心斗角呢,这样自己心里还能踏实许多。
赵毅心下一横,他再次转身,“砰!”的一声,推开门,走回房间。
少年躺在床褥上,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赵毅:“有句话,需要你配合说出来,你应该知道是什么话。”
“知道,但不说。”
“算我求你!”
“没用。”
“走江路上,百舸争流,却亦秉持正道,我们是对手,却也是护卫天道之人。我,赵毅,不会对你行趁人之危之事!”
“还是怂。”
“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毅要疯了。
这家伙,居然连配合演一下,好让自己一个道心安稳都不愿意!
李追远很是勉强地抬起头,看着站在门口的赵毅,说道:
“走一浪是一浪吧,能积攒多少功德就积攒多少,等走到最后,路变窄了,真正碰上我时,就自己识趣地让开。”
赵毅整个人平静了下来,他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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