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能见到母妃最后一面。
……
他救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也没能在母妃病重之时守在榻前照顾伺候她终老。
明明临走的时候母妃几度疾言厉色威逼利诱不许他去大燕,然而他为心中执念,还是义无返顾的离开了。
却不想,这一别,竟是永别。
如果他知道,如果他知道…
容昭呼吸急促,三年前未曾间断的疼痛在心口弥漫成殇。
他甚至不敢去假设,因为即便到现在,他也无法做出选择。
一边是自己所爱之人,一边是生养自己对自己百般疼惜的母妃。
这一生最艰难的抉择,在他还未面对之时,已经由命运的年轮碾过,从此心尖成血,寸寸伤。
他,是个不孝子。
无法面对良心的谴责和内心的痛苦折磨,他选择了逃避。
三年来浑浑噩噩,醉生梦死。
无数次他喝得酩酊大醉,恍恍惚惚的就会想着,或许就这样死了也不错。
死了,就能见到她了,也能向母妃请罪。
可是无论他醉得多厉害,无论昏睡多久,强大的身体素质依旧不允许他这样逃避一辈子。
每次宿醉后醒来,心头的伤疤就如雪上加霜,疼痛翻倍。
他越来越麻木,越来越放纵自我,整日烂醉如泥。
他不知道真正的救赎在何方,或许他已不配得到救赎和原谅,就这样在黑暗的岁月里游荡,直至生命自然终结。
然而那个名字,却随着岁月的流逝在心上越发清晰刻骨。
不是得不到才忘不了。
而是,从一开始就未曾想过忘记。
因为,这世上…再没有一个女人,如她这样让他又爱又恨,却又放不下…
再也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爱了九年,却甘愿为她痛一生。
是执念,是痴恋,亦或者虚妄。
他已经无从知晓,也不愿去探究。
他宁可守着那样一个虚拟的梦走到生命尽头也不愿醒来。
而这个女人,她给了他响亮的一个耳光,她那样残忍那样冷酷那样无情的将他心里埋藏的那些不可得和悔恨痛苦全都扒开,让他痛不可遏,逼迫他在那样永无止境的梦靥中清醒过来。
可是,偏偏…她不是鸢儿,不是…
最后一丝希望落空,他眼神变得死寂,不断的退后,似乎要走出自我陷入的迷障,喃喃自语着。
“假的,都是假的…”
脱离了他的桎梏,叶轻歌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便听到他痴痴而痛楚的呢喃。像蔓延缠绕的藤条,无限延伸…
她看过去。
他却已经转身,落寞的离去。
叶轻歌站在原地,神色怔怔的,心口忽然涌出莫大的悲凉。
情深缘浅,缘浅情深。
往事已如过眼云烟,谁的记忆还在心里嘶吼着不肯离去?无论燕宸也好,鸢儿也罢,都已随着那场大火湮灭。容昭,你何时才会从梦中清醒?
……
走出房间,画扇迎了上来。
“小姐。”
“走吧。”
……
从水月庵回来后,这是她第一次来安国公府。根据这具身体的记忆,原身是个标准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便是这安国公府,一年也鲜少来两次。安国公老夫人钟氏怜她这个出生便没了母亲的外孙女,倒是对她疼爱有加。
若非出了三年前那桩事儿,或许原身早就嫁为人妇,儿女绕膝了。
邱陵城两大公府连续倾覆,三年前那些谣言背后的真相也随之大白于天下,安国公府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今天一大早江老夫人便差人来接她来安国公府。她先一步去了望月楼,原本想问问关于兰芝的死。没想到…
下了马车,江老夫人派人等着的带路的丫鬟便立即迎了过来。
“表小姐,您可来了,老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叶轻歌看了她一眼,是外祖母身边贴身大丫鬟南筠。
……
来到江老夫人的院子,江老夫人早就带着儿媳妇岳氏以及一大帮丫鬟在院门口等着。见她走来,那神容举止姿态步伐,俨然便是她死去多年的女儿。想起女儿,就想起三年前这个外孙女孤苦无依被赶出家门。
她不由得悲从中来,险些老泪纵横,颤巍巍的走过去。
“轻歌…”
叶轻歌走到近前,福了福身。
“轻歌见过外祖母。”
“快起来。”
江老夫人连忙亲自扶她起来,握着她的手,忍不住眼眶有些红。
“总算是…回来了。”
身边的江夫人岳氏温言宽慰道:“母亲,轻歌回来了,这是好事,您哭作甚?”
“是,是好事。”
江老夫人赶紧擦干眼角的泪痕,握着她的手却不放,目光慈爱而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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