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字还在更上面。王学奎找到了,对他说上哪个学校去,监那里的第几考场。赵老师心情激动,再忙也抽出了一支烟递给王学奎。
全乡的校长主任都是被安排的交叉带考,李贵这个副主任却没有被派上用场。他和普通的教师一样,下考场监考去了。钱敬标给他的这个副主任,这的确是用来顶账的。李贵和王学奎监吴家峪小学的第一考场。
考试的时间到了,和他监同一考场的李贵还没有到。李贵的家就在吴家峪小学的下面,相隔只有三四百米的样子。但是,他必须还得到二十里开外的中心校去看他监考的考点在那里。
当他看见自己还得再走二十几里回吴家峪监考时,他的头皮都发了麻。嘴里一个劲地骂:“钱敬标这个王八操的,把我糟蹋死了!”
也许,钱校长就是专门为了糟蹋李贵才想出的这个办法。李贵一路上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返回吴家峪,走进第一考场。这时王学奎已经发完了试卷,学生都唰唰地做题开了。他满头大汗,向王学奎道歉,向王学奎诉说他今天生的气。
“我们这些人摊着这么一个杂碎当校长,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李贵气得眼泪哗哗地淌,简直是要哭出声来了。
王学奎看见他这十分难过的样子,很是同情。他开导李贵:一个领导一个样儿,就像生活习惯一样,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办法爱好。我们尽量服从领导,千方百计把我们的工作干好。千万不要忘记,我们的工作不是给他干的,是给孩子们干的,是给人民干的。只要我们一想到这一点,就什么怨言也没有了。
王学奎对钱敬标的工作作风也是很不习惯,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既然这样的环境自己无法改变,那就得学会适应。他转正以后就被调到了石峪小学。这里的班级多,班额大。由于地处偏僻,师资严重缺乏。钱敬标亲临现场分工,指定让王学奎带两个班的学生。
他的理由很充分,王学奎是脱颖的高级教师,在省级刊物上发表过论文。文化水平高,工作能力强。他让王学奎教班额最大的两个三年级,每个班七十四人,两个班就是一百四十八人。并且,语文、数学、音体美、思品、社会、科学,八门功课全包全揽。
这样的教学任务,与在自己村里教的班级成为强烈的反差。王家沟小学的年级多,各年级的学生少。在这石峪小学三年级里,人数虽多,但它是同年级。这就像放羊一样,是放三个羊还是放几十个羊的关系。
钱校长觉着他是给王学奎加足了压了,分工时很郑重的背了一篇毛主席语录:
“艰苦的工作就像担子,摆在我们的面前,看我们敢不敢承担。担子有轻有重。有的人拈轻怕重,把重担子推给人家,自己拣轻的挑。这就不是好的态度。有的同志不是这样,享受让给人家,担子拣重的挑,吃苦在别人前头,享受在别人后头。这样的同志就是好同志。这种共产主义者的精神,我们都要学习。”
这正应了钱敬标自己说的那句话,没有后娘心当不了领导。王学奎把担子接过来了,挑动挑不动呢?那还得骑驴看唱本儿————走着瞧。
钱敬标对王学奎的工作安排,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一个人会有这么大的能力。他时常自己问自己,我的心怎么这么狠?我的手怎么这么辣?说实话,他是急等着看看王学奎教这两个班,教这一百四十八个小孩儿有多么的热闹。他经常跑到石峪小学来看王学奎一个人同时上两个班儿怎么上。
王学奎的授课方法很简单,比教四级复式从容得多。只是学生在两口大教室
里上课,王学奎只守在一个教室里,另一个教室的学生没有人管。这么多的学生,说是上课,其实就像开会一样。课桌左右六排,前后十二三行,桌子与桌子之间的缝里被学生挤得满满的。你想辅导学生,那是墙上挂门帘————没门儿。
每一天,王学奎都是这样过日子。过了一年,三年级成了四年级。钱校长跑了几趟,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没有人管的那个教室里的学生好像也有人在上课。为了解开这个谜,钱敬标干脆不听王学奎的课了,他到没人管的那个教室里去坐着。他去和不去一样,学生都在认真做作业,没有哪个小孩儿不好好学习,没有哪个小孩儿交头接耳,做小动作。教室里就像蚕室里一样,只听见唰唰唰写字的声音。
他找了一个学生,问他为什么不调皮。学生只是看了看他,并没有理他。他闷急了,去找王学奎,问他说:“你那个班的学生是怎么了,是不是给他们吃了什么药,变成了聋汉、哑巴?”
王学奎笑着说:“学生都很听话,给他们布置上作业,他们就自觉主动的去完成。”
钱敬标更纳闷了,他说:“我说的话他怎么不听呢?”
王学奎笑得更厉害了,他饶有风趣地说:“谁放的羊他们就听谁的,要是你放的羊,他们就听你的。”
钱敬标这才恍然大悟,点头示是。这是教育教学的常识,他连这种常识都忘了。贼人有贼心,他还当是王学奎对学生使了什么鬼伎俩呢!
钱敬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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