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留一盏壁灯,这样我就不会怕了。”
C城的一切对于罗曾来说是新鲜的,洗澡用热水器,菜品多种多样,小朋友有那么多玩具,还有那么多叫做动画片的东西,罗栩栩因为治疗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让小孩尽快适应就成了顾如生的任务。对此,他是乐此不疲的,似乎他很喜欢与罗曾在一起,连罗栩栩都奇怪,顾如生从来没有问过罗曾的生父,但他似乎没有质疑,罗曾虽然长得像她,但小孩的笑容更像他。若是旁人同时看见他俩的笑容,也会和她一样的感觉。
顾如生很早就告诉罗曾,在医院住着是暂时的,等罗栩栩的病情治疗差不多了他们就搬到新房住,到时他要自己住一间卧室,不能再和栩栩睡在一起了。
“可我一直都是和栩栩睡在一起的呀!”
“你会慢慢长大,会变得独立,需要自己的空间。”顾如生揉着小孩柔软的头发,他的头发都像罗栩栩一样柔软,“村里的小朋友也没有和爸妈睡在一起的呀。”
他还很细心:“你睡觉要好好的,这样栩栩就不用半夜起来看你的情况了。如果怕的话,亮着壁灯。”
和罗栩栩待久了,顾如生也养成了习惯,用大人的标准来要求罗曾,在行为上一点也不把他当做小孩。
听到罗曾的话,罗栩栩的脸一滞,点了点头:“我的房间不关门,不怕。”走出门口时她把灯关了,留了一盏壁灯,昏黄的壁灯像极了香榭里的壁灯,她一阵恍惚才掩上门离开。
她是没那么容易就睡着的。没在家里吃饭,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她的行李很早之前就搬到了这里,木箱放在主卧的一角,更没什么可以整理的了。罗栩栩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几遍,寂静的屋里都是她凌乱的脚步声,还有她一直能听到的烦躁。
是的,听到她还已婚的消息就一直烦躁到现在,越压抑越烦躁。手机攥在手里松了又攥,反反复复。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阖着眼睛拨通了顾如生的号码。
自从回来后她从没主动打过电话给顾如生。新买的手机,旧的卡号,联系人少得就那么几个,都不需要费心重新输入。顾如生的号码,牢记在心里,为了方便罗曾,她还是存了他的号码。旧手机她没有丢,里面存有转存不了的短信。从结婚那天他来接她的短信,到离开那天他发的短信,一条也没有删。
很有趣的变化,翻看短信的时候罗栩栩会不由自主地笑,刚开始都是很简单的询问什么时候月度汇报,后面的两个月短信内容渐渐变了。他很忙,但还是会抽出时间问她吃饭了吗在做什么有没有吃药。很简单的话语,甚至看不出什么温度,却因为有着变化而让人温暖,她都舍不得删。
新手机也有他的短信,和以前没什么区别,问她中午吃饭了吗按要求散步了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她的回答都很简单,几个字就解决,他只要得到了回复就不再追究。如果她不回复,他就一个电话打来,听到她的答复才罢休。
他的执拧,她的执拗,不知道谁拧得过谁。六年前她逼他结婚,如今他逼着她回应他的感情。当年种下的孽缘,是不是不能了断了?
他的主动,很平淡却细致,无所不入,有种让人迷失的魔力,罗栩栩知道每次看到他的短信自己都会嘴角弯起来,知道他的坚持让她不愿意承认内心那股被刻意忽略的开心,带着丝丝甜蜜,她知道她不应该窃喜,她也知道她欠泉汐太多,这辈子都还不起。
心里的天平,一边的甜蜜在上扬,一边的自责也在上升,始终折磨着她。
所以她对顾如生始终很冷淡,不主动回应他的感情,不主动找他,言语能少则少,尽量避开他的亲密,这还是她第一次给他打电话,没响两下就接通了:“栩栩?”
只两个字,含着轻微的兴奋,罗栩栩能听得出来。罗曾倒是经常用手机给顾如生打电话,不过这个时间罗曾都睡觉了,难怪顾如生会兴奋。
“哥哥,”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说了,罗栩栩顿了顿,“你在哪里?”
顾如生的第一直觉就是问:“出什么事了?”
兴奋全无,满是紧张的语气,罗栩栩赶紧解释:“没,就是……问问。”
“在香港参加一个研讨会。”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顾如生问道,“新房子还满意吗?”
“嗯。”似乎鼓足了勇气,罗栩栩一口气道来,“什么时候回来?”
那边似思考又似惊讶,好几秒都没有回答,罗栩栩正想再问一遍,就听到那边像似门一响,刚才的安静全无,净是觥筹交错的声音,还能听到有人在叫唤顾如生:“顾主任,轮到你了,这酒可躲不掉了!”
“最快后天赶回去,好好休息。”罗栩栩听到顾如生一面答应那边的声音,还不忘回答她,顾如生没有挂断电话,她还听到他对其他人的解释,“内人的电话。”
不敢再听,罗栩栩摁断了电话。中国文化深厚,关于老婆一词,称呼繁多,内人,屋内之人的意思。而他略带骄傲的宣称,也让她的心中漫过欢喜,控制不住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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