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分成了三队,前锋由一名千总率领,大约三百余人。
这名千总名叫赵永烈,三十岁左右,十分精悍,也是南征北战过的人物。不过他没有什么过硬的关系,混到现在也就是个很一般的军官。王枫挑他做前锋,也是看中他能征惯战的本领。赵永烈带了三百骑兵率先探路。
随后便是中军,王戎自带一千人马,余下的二百人分散开来,守卫大军的两翼和后路。倒不是王枫小心过分,毕竟是兵荒马乱的局面,若是从哪儿冲出一支乱民,冲到了总督大人面前,就闹了天大的笑话。
走到半路,天空竟然缓缓落下雪花,这道路本来就不好,下的又是水雪,落地融化,泥泞满地更是难以行走。马蹄下去,溅起一股泥浆。军中没有怨声载道,王枫却也不急,便吩咐下去找合适的地方安营扎寨。
一夜过去,雪下的更大,四处白茫茫一片,几乎分不清道路。王枫想快也快不起来,便吩咐士卒先去探路,军马徐徐跟上。一天下来骑兵优哉游哉的走了二十多里,便又停驻下来。
从太原到平阳府本来距离就不算短,王枫又不是出兵剿匪,慢慢悠悠的走着,快要走到平阳府的时候,亲兵来报,说是赵永烈有事回禀。
前锋大将有事,王枫可不怠慢,立刻吩咐兵马停歇。
过不多时,赵永烈一骑飞来,快要到王枫面前了,翻身下马,矫健无比。双手抱拳道:“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请大人恕罪。”
“无妨,你有什么军情?”王枫看他身上甲胄鲜明,肯定没跟人打过仗,再看他神色坦然自若,平阳府也不像是出了天大的乱子,心里也不着急,淡淡的问道。
赵永烈躬身道:“请大人屏退左右。”
王枫不由得提上神,这什么意思?难不成这赵永烈也是白莲教的人?说来,王枫对
自己的三脚猫功夫一点也不自信,眼前这位,又是能征惯战的人,真要是白莲教的,不知道是明使还是自己这边的人。
想了想,王枫还是下定了决心,吩咐亲兵到百步之外,这才问道:“什么事?”
赵永烈面色肃然,沉声道:“程同知被楼家乱民羁押,随后有一股乱民冲击楼家粮仓,混乱中,燃起大火,楼家上下葬身火海。末将平定局面,擅自主张,打开了楼家粮仓,先分发一些下去,让楼家的佃户们有的吃喝。特此前来禀告大人。”
王枫的目光阴沉下来,赵永烈此话不尽不实。这儿是平阳府,哪里来的乱民?再说,楼家是平阳府第一大家族,一家上下少数百十口人,算上家丁仆役保镖之类的,一个庄子里至少二三百人。被乱民袭扰,全都葬身火海?这话王枫是不信,只是……
赵永烈抬头看了看王枫,低声道:“大人英明,当然知道末将的话有问题。其实,楼家上下,都被末将杀了。”
王枫暗暗握紧拳头,目光扫过赵永烈的脸庞:“你是朝廷官军,杀害良民,和反贼有什么区别?”
赵永烈这些年在军中没有混出来,不知道反省检讨过多少次了。他听得出王枫的语气里有一些吃惊的意思,却没有什么怒意,便知道这一把是赌对了。当下单膝跪下:“大人,末将以为,楼家敢于羁押程同知,他们才是形同反贼。即便把程同知给救出来,楼家如此处置,大人多少也会为难。他们家族庞大,有一些在外地或京城做官。要是大人发话,把楼家全杀了,残留下来的那些人,势必不肯善罢甘休。无端端大人就多了仇家。末将只是军中一条粗鲁汉子,三十多岁还是个千总,什么风浪都不怕,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末将就擅做主张,先杀个干净。那黑锅,就丢给乱民闯逆好了。”
王枫冷笑道:“你的胆子还真不小啊。”
赵永烈一脸诚惶诚恐的模样,依然单膝跪着。
王枫心中却是暗喜,这一杀,杀的好。其中利害关系,赵永烈已经说的非常清楚。自己到了平阳府也是乱局。只不过,赵永烈这么一杀,让王枫重新开始打量这个不再年轻的千总。
下属想要往上爬,首先要会揣摩上意,也要会讨好上司。戚继光镇守边关,还一直给张居正送美女送春药。没别的,人家张居正就好这一口啊。两人的私交怎么样,不敢说,但戚继光这马屁却是恰到好处。
赵永烈看着是个粗豪汉子,其实脑子一点也不乱。他知道,王枫既然发布告示,就是要对山西的土豪劣绅动手。当然,王枫深层次的用意,赵永烈还不清楚。可既然知道顶头上司要动手,做属下的要主动上前,上刀山要去,下油锅也要去。才能给王枫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笃定王枫即便到了平阳府,也是先把楼家稳定下来,随后再跟对方谈谈,把程朗羽给解救出来。最后再打一巴掌在楼家的脸上。这种做法到不至于给王枫树立太多的仇家,可效果还真不如把楼家杀光光。
他已经三十多了,如果再等下去,四十岁五十岁都未必能飞黄腾达。现在跟着王枫,又被选为前锋,机会就在眼前,不奋力一搏的话,祖宗们都会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骂他不知道把握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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