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总被自己拖住,被我们混乱的思想拖住,被我们揣在心里总也不忍丢弃的过去拖住。我们总在纠结过去有什么错,却不肯去想明天应该走向哪。
楚雅把邓朝露带到了路波坟上。如果说必须有人撕破某道黑幕,楚雅决定自己先来。或者她和苗雨兰间注定要有一个先下地狱,这个人必须是她自己!
楚雅说的时候,邓朝露看似很淡定,夜色很浓,掩住了邓朝露的脸,楚雅看不到她的表情,当然,也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刚开始讲时,楚雅还有点胆战心惊,更有点力不从心,生怕舌头突然打软,讲不下去。讲着讲着,楚雅就被故事迷住了,身不由己掉入一个迷宫,里面不只是黑暗,更有诱人的爱,有令她心灵震颤的伤悲。她更像一个掉进深潭的溺水者,讲述的过程也是她自我救赎的过程,她用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把杂木河水管处那个夜晚路波讲给她的故事复述完,然后长长地吁口气,如释重负般抬起头,跟邓朝露说:“我原想把它带进坟墓,但是我做不到,真做不到。”
邓朝露不为所动,她像泥塑一般,从站到坟头那一刻,身子就没动过。楚雅讲的过程中,她感觉血凝固了,脉搏也没了跳动,身体是僵的,如一棵干死的树,插在那里。楚雅连着叫了她几声,她都像没有听到似的僵在那里。楚雅突然有点怕,很怕,往前走两步,想伸出手,揽住她。或者把胸脯给过去,让她有所依靠。邓朝露突然从僵死中醒过来,一把推开楚雅,疯了似的扑向路波坟茔。
黑夜里响出撕心裂肺的一声。
楚雅的心被那一声扯烂了,血无声地流下。
黑夜里,楚雅看见,邓朝露死死地扑在坟上,整个脸都贴在了坟堆上,胸口那里贴得更是结实。两只手像钻机一样钻进土里,还不甘心,还要把整个人钻进去。她没哭,胸腔里发着呜呜的声音,嘴巴却死死地咬着。她爬了大约有二十分钟,然后猛地起身,朝堤坝方向奔去。
楚雅看见,邓朝露流血的双手紧紧攥着,她从路波坟上抓了两把土。
第二天,等苗雨兰醒来时,院里已经炸开了。邓朝露连夜走了,去哪,没告诉任何人,邓家英昨晚睡得沉,居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早上醒来不见女儿,以为女儿去锻炼了。后来去楚雅那边,听见楚雅跟秦继舟吵架,心里纳闷,好好的吵什么呢?想去劝,又觉不方便,就又回了屋子。等她二次出来时,院里就炸开了。
火是秦继舟点燃的,秦继舟还是保持着在科研所上班的习惯,跟老王头要了两间房,一间跟楚雅住,一间用来看书和办公。昨晚他没回睡觉的那间,以为邓朝露要跟楚雅一起睡。早起,看见楚雅惊魂落魄,不停地在院里走出走进,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就觉诧异,往屋子里巴了一眼,没看见邓朝露,就进去了。
“小露呢,昨晚不是你留她了吗?”
楚雅不敢回答,背着身子不敢看秦继舟。秦继舟越发觉得奇怪,跟着又问出几声,楚雅突然捂住脸哭开了。
“你哭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露她走了,她走了。”
“走了?”秦继舟吓了一跳,等反应过这个“走”不是他惧怕的那个“走”时,淡定下来。
“她去哪儿,回单位还是?”
“我也不清楚,我闯祸了,老秦,我闯大祸了。”楚雅一把扑住秦继舟,哽着嗓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将昨晚的事说了。
“你——”秦继舟极为震惊,一把推开楚雅,怔怔地瞪她半天,然后,怒了。
“这事你也敢跟她说,你存什么心啊!”
楚雅委屈,有口难辩。她对邓朝露,哪是居心不良,现在她恨不得把心扒出来,让秦继舟看。但是不管怎么解释,秦继舟就是不信,一口咬定她是有意而为。“你这人,一辈子都在打你的小算盘,对人对事,从来大方不了,你的胸襟难道就不能大一点点,哪怕给别人留半条路也行啊,干吗非要把别人的路全断掉,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哪里断了?!”楚雅突然尖叫一声,这话真是伤到她了,她这些天的反思、改变、忏悔,还有对事情的弥补,竟然在秦继舟心里一点反应也没。
“老秦,你太过分了,我是你妻子啊,别人不懂我,难道你也不懂?就算过去不懂,现在呢,现在你还不懂?!”楚雅呜呜咽咽起来。
“你让我怎么懂?这事是乱说的吗,如果能说,轮得着你来说,我秦继舟没长嘴?”
楚雅刚要反驳,脑子突地一转:“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你没长嘴?”
秦继舟这次没提防,如实说:“就你知道的那点事,能叫新鲜事,我在小露还没到库上时就知道了。”
“你!”楚雅彻底傻了,惊恐地盯住秦继舟,实在不敢相信这话是秦继舟说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嘛,秦继舟早就知道,居然瞒了她这么多年,让她嫉妒让她猜忌让她恨。
“你个浑蛋!”楚雅猛地扑过去,抓住秦继舟,又是捶打又是撕咬。“你个浑蛋大浑蛋你居然瞒我这么多年居然害我这么多年,你不单害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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