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学生说了48.6个字。
为了客观起见,老师又举了叁种情况,结果也类似:在一段约50个字的叙述中,台湾学生平均多用了叁至四个字。
我不太服气,跟暖暖说:『快到教室外面来。你怎么说?』「快来教室外头。」暖暖说。
屈指一算,她比我少用一个字。
『这件衣服不错。』我说。
「这衣服挺好。」暖暖回答。
『这件衣服太好了。』「这衣服特好。」『这件衣服实在太棒了。』「这衣服特特好。」暖暖笑着说,「我用的字还是比你少。」『你赖皮。哪有人说特特好。』「在北京就这么说。」暖暖嘿嘿笑了两声。
老师最后以武侠小说为例,结束今天上午的课程。
在武侠小说中,北京大侠一进客栈,便喊:拿酒来!
台湾大侠则会说:小二,给我一壶酒。
看出差别了吗?
台湾大侠通常不会忽略句子中的主词与受词,也就是「我」与「小二」;而且计量单位也很明确,到底是一壶酒还是一坛酒?必须区别。
北京大侠则简单多了,管你是小二、小叁还是掌柜,拿酒来便是。
酒这东西不会因为不同的人拿而有所差异。
因为是我说话,当然拿给我,难不成叫你拿去浇花?
至于计量单位,甭管用壶、坛、罐、盅、瓶、杯、碗、脸盆或痰盂装,俺只管喝酒。
武功若练到最高境界,北京大侠会只说:「酒!」而台湾大侠若练到最高境界,大概还是会说:「来壶酒。」当然也因为这样,所以台湾大侠特别受到客栈欢迎。
因为台湾大侠的指令明确,不易让人出错。
北京大侠只说拿酒,但若小二拿一大坛酒给北京大侠,你猜怎么着?
「溷帐东西!」北京大侠怒吼,「你想撑死人不偿命?」这时小二嘴里肯定妈的王八羔子您老又没说拿多少,直犯嘀咕。
「造反了吗?」北京大侠咻的一声拔出腰刀。
所以武侠小说中客栈发生打斗场面的,通常在北方。
自古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常为了喝酒而打架,这还能不悲吗?
「那台湾的客栈呢?」有个同学问。
「台湾客栈当然爱情故事多。」老师笑了笑,「君不见台湾客栈拿酒的,通常是小姑娘。」老师说完后,笑得很暧昧。随即收起笑容,拍了拍手。
「不瞎扯了,咱们明早再上文字的部分。」老师说,「你们赶紧吃完饭,饭后去逛胡同。」在学校食堂里简单用过午饭,大伙上车直达鼓楼,登楼可以俯瞰北京城。
登上鼓楼俯瞰北京旧城区和错综复杂的胡同,视野很好。
「咱们先到什刹海附近晃晃,感受一下。」下了鼓楼,北京李老师说:「待会坐叁轮车逛胡同,别再用走的。」他一说完,全场欢声雷动。
我和暖暖来到什刹海前海与后海交接处的银锭桥,这是座单孔石拱桥。
桥的长度不到十公尺,宽度约八公尺,桥下还有小船划过桥孔。
从银锭桥往后海方向走,湖畔绿树成荫,万绿丛中点缀几处楼阁古刹。
湖平如镜,远处西山若隐若现,几艘小船悠游其中,像一幅山水画卷。
我和暖暖沿着湖畔绿荫行走,虽处盛夏,亦感清凉。
暖暖买了两瓶酸奶,给我一瓶,我们席地而坐,望着湖面。
时间流动的速度似乎变慢了,几近停止。
我喝了一口酸奶,味道不错,感觉像台湾的优酪乳。
「我在这儿滑过冰。」过了一会,暖暖说。
『滑冰?』眼前尽是碧绿的水,我不禁纳闷:『滑冰场在哪?』「冬天一到,湖面结冰,不就是个天然滑冰场?」暖暖笑了笑。
『果然是夏虫不可语冰。』我说,『对长在台湾的我而言,很难想像。』「你会滑冰吗?」暖暖问。
『我只会吃冰,不会滑冰。』我笑了笑,『连滑冰场都没见过。』「有机会到我老家来,我教你滑。」『好啊。你得牵着我的手,然后说你好棒、你是天才的那种教法喔。』「想得美。我会推你下去不理你,又在旁骂你笨,这样你很快就会了。」『如果是这样,那我就不学了。』「不成。你得学。」『为什么?』「我想看你摔。」暖暖说完后,笑个不停。
『你这人贼坏。』我说。
「这形容就贴切了。」暖暖还是笑着。
我们又起身随兴漫步,在这里散步真的很舒服。
「我待在北京五个冬天了,每年冬天都会到这儿滑冰。」暖暖开了口。
『你大学毕业了?』我问。
「嗯。」暖暖点点头,『要升研二了,明年这时候就开始工作了。』『在北京工作?还是回老家?』「应该还是留在北京工作。」暖暖彷佛叹了口气,说:「离家的时间越久,家的距离就更远了。」『如果你在北京工作,我就来北京找你。』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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