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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了,直在床上哼哼。我听见那小媳妇在问:你想吃些啥?老头说:啥也不想吃的。小媳妇又问:想喝些啥吗?老头说:啥也不想喝的。小媳妇就说了:那你看还弄那事呀不?老头说:你活活儿把我扶上去。你瞧瞧这老头,病恹恹得那个样儿,人家也知道怎么个享受哩!庄之蝶说:我不和你扯这些了,你最近见到周敏他们吗?他也不来见我!我总觉得有一个巨大的阴影压着我的。云房,今年以来我总觉得有什么阴影在罩着我,动不动心就惊惊的。盂云房说:你真有这么个预感?庄之蝶说:你说,不会出什么大事吧?孟云房说:你没给我说,周敏倒给我说了,我就等着你给我说这事的。你既然还信得过我,我要说,这事不是小事,牵涉的面大,你又是名人,抬脚动步都会引得天摇地晃的,周敏是惶惶不可终日,这你要帮他哩!庄之蝶说:我怎么没帮他,你别听他说。他那女人还好?盂云房诡笑了一下,低声道:我知道你要问她了!庄之蝶冷下脸说:你这臭嘴别给我胡说!孟云房就说:我怎敢胡说?我去过他们那儿,却没见唐宛儿出来,周敏说是她病了。那花狐狸欢得像风中旗浪里鱼的,什么病儿能治倒了她?!怎么能不来看你,这没良心的。庄之蝶是轻易不动荤的猫,好容易能爱怜了她,她一个连城里户口都没有的小人物,竟不抓紧了你,来也不来了?!庄之蝶从糖盒拣起一颗软糖塞到孟云房的嘴里,孟云房不言语了。

    吃过午饭,庄之蝶在卧室里睡了。脑子里却想着盂云房晌午说的话来。原是多少在怨唐宛儿这么些日子人不来电话也不来,才是她也病了!她得的什么病,怎么得的,是不是那日在古都饭店没有找着他,又给这边拨电话拨不通,小心眼儿胡思乱想,害得身上病儿出来,人在病时心思越发要多,也不知那热腾腾的人儿病在床上又怎么想他?不觉回忆了古都饭店里的枝枝节节,一时身心激动,腿根有了许多秽物出来。随后,脱了短裤,赤身睡了一觉,起来让柳月去把短裤洗了。

    柳月在水池里洗短裤,发现短裤上有发白起硬的斑点,知道这是什么,只感到眼迷心乱。想夫人中午并不在家,他却流出这等东西,是心里作想起谁了?是梦里又遇到谁了?那一日她唱《拉手手》,他是拉她在身上的,她要是稍一松劲就是妇人身子了。那时她是多生了一个心眼,拿不准主人是真心地爱她,还是一时冲动着玩她。庄之蝶是名人,经见的事多人多,若是真心在我身上,凭我这个年龄,保不准将来也要做了这里主妇;即使不成,他也不会亏待了我,日后在西京城里或许介绍去寻份正经工作,或是介绍嫁到哪家。但若他是名人,宠他的人多。找女人容易,他就不会珍贵了我,那吃亏的就只有我了。现在看了这要洗的裤子,虽不敢拿准他是为了我,却也看透了这以往自己崇拜的名人,不畏惧了也不觉害怕,倒认作亲近了起来。洗毕短裤,在院中的绳上晾了,回房来于穿衣镜前仔细打量自己,也惊奇自己比先前出落得漂亮,她充满了一种得意,拉了拉胸前衫子,那没有戴乳罩的奶子就活活地动。想着几日前同夫人一块去街上澡堂里洗澡,夫人的双乳已经松弛下坠,如冬日的挂柿,现在一想起那样子,柳月莫名其妙地就感到一阵欣悦。正媚媚地冲自己一个笑,门口有人敲门。先是轻轻一点,柳月以为是风吹,过会又是一下,走近去先上了门链后把门轻轻开了,门外站着的却是赵京五。赵京五挤弄了右眼就要进来,门链却使门只能开三寸长的口缝,赵京五一只脚塞进来了只好又收口去。柳月说:你甭急嘛,敲门敲得那么文明,进门却像土匪!赵京五说:老师在家吗?柳月说:休息还没起来,你先坐下吧。赵京五就小了声,说:柳月,才来几天,便白净了,穿得这么漂亮的一身!柳月说:来的第二天大姐付了这月工钱,我去买的。这里来的都是什么人,我穿得太旧,给老师丢人的。赵京五说:哟,也戴上菊花玉镯儿了!柳月说:你不要动!赵京五说:攀上高枝儿了就不理我这介绍人了?柳月说:当然我要谢你的。赵京五说:怎么个谢法?拿什么谢?柳月就打了赵京五不安的手,嘻嘻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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