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惊异道:“伤得这么重还没死,你的命够大的。”
他听着,正欲发射的暗器突然就收住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好笑。这个少女似乎只有十一二岁,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命悬一线?大白天的,在这鲜有人烟的山上,还是一个受伤惨重面带黑巾的神秘人。她就不怕吗?
“不过你运气好,遇到本姑娘。”那少女又开口了,语气带着几分怜悯和兴味儿,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
他莫名的就有一种感觉,似乎,自己被当成了一件试验品?
下一刻,他心中的想法得到了证实。
“我医治过那么多患有痼疾久病不愈之人,还没有医治过伤得这么重的病人呢。”她似乎有些欲欲跃试,“今日遇见你,正好让我试一试。医好了算你幸运,医不好…嗯,等会儿我还要回去救我娘。如果有多余的时间,我就来把你葬了吧。”
她语气似乎有几分为难,最后一句,她似乎咬了咬牙,仿佛纠结了许久才下了决定。
他还来不及笑着少女的可爱,她却已经走进,一身白衣若雪,面上覆辙白纱,只露出一双美丽的眼睛。黑白分明,晶莹剔透,仿佛一面镜子,能照进世间浮沉苍凉,人心丑陋良善。
很奇怪,那时他已经神智混沌,却仍旧能够看清她的眼睛。大抵,是那双眼太过明镜,让他看清了自己的灰暗吧。
他看着那样一双眼,心里忽然就有些自卑。
她是如此美好而纯粹,他却半生苍凉,白天黑夜里两个身份。一面温润儒雅,恍如谪仙。一面却是黑暗血腥,冰冷残酷。这样的自己,站在她面前,只会污浊了她的美好吧。
白衣,他白天的时候也喜欢穿白衣。只因为晚上的他太黑暗,所以想要用这一身洁净来掩盖他的污浊不堪。
她伸出手来,似乎想要揭开他的面纱。他想要退却,然而已经没有力气。不禁苦笑,错过了刚才唯一的机会,如今他已是待宰的羔羊,只能任她为所欲为。
原本该排斥的,因为他那么讨厌女人的靠近。然而那一刻,他心里突然又有另一重期待,希望她揭开自己的面纱。不知道她看到了自己的容颜,会是什么表情?
然而他失望了,那只手刚要靠近,然而在他耳边停顿了。
迎着日光,他模模糊糊的看见,那只手莹润雪白,指尖晶莹如脆雪,纤纤十指如葱玉。很美丽的一只手,也是不染纤尘的一只手。
这样一只手,靠近自己满身血腥,只会被污染。
他闭上眼,丧失了最后一分意识。
或者,他就这样死了吧。
后来无数个日日夜夜,他都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当初他没有杀了她?或者为什么,她没有杀了他?然而更多的,他却还是在想,为何她当初没有揭开他的面纱?或者,当年自己已无法掀开她的面纱,看清她的容颜。
其实他后来还是有机会的,在他伤好以后,还是有机会的。只是,他放弃了…
命运中那么多的错过,似乎都应该是为他安排的。
家族百年诅咒,注定让他不能靠近那些人世间所有人都可以轻易得到而于他是毒瘤不能接触的情感。
所以在那一刻明明察觉心悸动荡如波水横流,他却只能停止不前。
因为他怕,怕自己一旦靠近,将来就无法割舍。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凝脂若玉,美人如花。
尽管,她从未对自己展露一分笑颜。然而,他宁愿记住那一刻她漠然而宁静的眼神。像一朵,空谷幽兰。
后来再遇,他看见她的眼中刹那的惊艳和情动。她不知道的是,他为她眼中刹那的波动而心海起伏跌宕,差一点乱了神智抛却此生坚持所有。
后来,无数个日夜他都在想一个问题。若是当年那不期然的邂逅中,他们两人无论谁杀了谁,或许就不会有今日这般矛盾和挣扎。
“或者,当初我该杀了你。”
“可不是吗?所以前年,在秋府,姬敏慧用我来要挟容烨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没有看错,你的确对我动了杀心。”
凤倾玥有些恍惚迷茫,握着匕首的手却稳定如初。凤倾璃隐隐着急,却又不敢上前一步。
秋明月轻笑,“嗯,其实我一直就在想。当初或许我该直接给你下毒的,谁让你对我起了杀心呢?”
“嗯?你知道?”
他隐藏得那么好,她居然这么敏感吗?
秋明月不看他,眼神又似云般飘渺,却是直直看向了燕居。
“你知道他的身份,为什么不告诉我?”
到得此刻,那些隐蔽的不为人知的秘密,也没必要再隐藏了。
“我的…师父!”
或许心境使然,又或者今日已经发生了太多让人惊世骇俗的事,爆出了无数震骇人心的秘密。所以在片刻的石破天惊以后,居然没有一个人发出惊异的呼声。连被这个消息震得睁大眼睛的宇文溪刚想发出惊呼声都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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