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凤昭华微微的笑起来,眼底划过了然的失落和释然。
“宁晔。”
她抬头看着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你便是连一个干脆的拒绝,都不肯给我么?”
有些事情,既然彼此都已心知肚明,那又何必再伪装矜持有口难言?
宁晔第一次正视凤昭华。
“公主想要如何干脆?晔定不负公主所托。”
凤昭华失笑,神情苦涩却并无怨念。
“我非死缠烂打之人,也不喜欢强求。我只是…想听你亲口拒绝我,那样我才会彻底死心。”
她仰头,一字一句道:“如果有一天,情势所逼,再别无选择的前提下,你可否会娶我?”
这话问得已是很大胆了。
宁晔深深看她一眼,“不会!”
他不看凤昭华,神情未有任何变化,道:“公主既是心情之人,就该懂得,有些事是不由自主的。我不想勉强自己退而求其次,公主也不是个会委曲求全之人。”
凤昭华脸色有一瞬的苍白,而后垂眸,慢慢的笑了。
“对。”
她抿唇,道:“我不希望成为你眼中的残次品,也不会委屈自己。所以,感谢你斩断了我心中最后一丝幻想。”
她退后两步,屈膝一礼。
“昭华告辞。”
她转身离去,背影骄傲。直到上马车,车帘落下,神情也没有半分的受挫和幽怨。
拿得起,就要放得下。
她不会纵容自己因他今日有目的的相救而心存侥幸,也不许自己沉沦在他对别人的柔情里越陷越深。
她是凤昭华,是白凤国的公主。
她不会如同一般女子那般,一生活在儿女情长之中,慢慢衍生成为一个深闺怨妇。
这样的结局很好。
他没有因为时局需要而对她若即若离,也不曾因有了心上人还与她暧昧。
她不曾看错他,也不曾错付真心。
她只是,来得太晚,太晚…
眼中有酸涩的泪水不断落下,她并未拭去。
她已不曾轰轰烈烈的爱过,又岂会残忍的让自己将眼泪都留在心里。
她放任自己撕心裂肺的痛那么一次。
这一生,只有这一次。
哭完了,她还是白凤国最高贵的公主。一个,心中再也容不下儿女私情的公主。
……
苏浅璎的马车并未走远,以她的功力,自然将二人的对话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在心中叹息一声。
就算没有政治因素和个人私利,宁晔和凤昭华,仍旧不适合做夫妻。
他们两个人太像了。
都善于伪装和隐忍,连笑起来的样子都如出一辙。
太过相像的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就像是一面镜子,日日相对就仿佛在顾影自怜,没有发展的空间。
如果摒除国界,她倒是觉得,这两个人适合做知己朋友。
但是,曾经深爱过,又怎会心如止水?
凤昭华那般骄傲的女子,这一生怕是再不愿再踏足重音了吧。
正想着,便听到一个声音传来。
“你在同情她,还是在同情我?”
苏浅璎一怔,侧头望过去。宁晔的马车和她平行,正撩起车窗的帘子与她说话。
她扬眉。
“我在同情自己。不过就是来探个病,却险些又被暗算。果然,我与你那皇姐八字相克,日后我还是离她远点比较好,省得哪日被他算计得命都没了,那才叫冤。”
宁晔笑一笑,忽然道:“璎璎,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额…
太子殿下,这当街表白,可不是您的风格啊。
她神情淡定,一本正经道:“能准确测量并且衡量自己喜欢一个人的程度,那叫欣赏,不叫爱。”
宁晔又是一笑,目光里划过难言的情绪。
“因为你从来都活得理所当然的问心无愧。”
苏浅璎眨眨眼。
什么意思?
宁晔看着她,眼神从遥远的世界渡过岁月长河,流连至她的脸上。
“无论是我,玉初,还是我皇姐,以及凤昭华。身在皇室的人,一声注定身不由己。没有人可以真正的坦然和问心无愧。就如同我,我无法问心无愧的面对平江王府的没落,也无法理所当然的觉得你欠了我的,就该还。”
他眼神有些飘忽。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是与你在一起,都会让我倍感轻松和愉悦。所以璎璎,你让我如何放手?”
苏浅璎沉默半晌,道:“我听明白了,你是把我当做了解压器。”
宁晔失笑。
“璎璎,拒绝我的话你说过不止一次,我也不是不能承受。所以,你不必伪装‘善解人意’来避免我的难难堪和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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