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早知你如此的忘恩负义,哀家当年就不该扶植你登基。”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冷笑。
“你只知道哀家偏宠宜清,却不知哀家为何宠她。她是先帝最小的女儿,自小就最受先帝宠爱。当初你和越王争夺皇位,先帝几次险些听信越王党谗言疑心你。都是宜清为你从中斡旋,后来越王被冠上谋逆的罪名,也是宜清在背后推波助澜。”
“是,她帮你固然也有自己的私心,她蠢,她愚不可及。她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就是看上赵志远那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可她再怎么样都是哀家的女儿,是你的亲妹妹。所以当初哪怕知道她杀了曲氏,灭了曲家,还和赵志远私通,暗结珠胎,哀家依旧愿意成全她。”
太后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喑哑。她眼中含了泪光,那是一个母亲对于女儿的惨死最大的悲楚和凄凉。
“哀家为她求得先帝赐婚,让她顺利嫁给赵志远。固然是想要成全她一番痴心,却也是为你着想。赵志远有才有能,可以为你所用。而他非世族,没有根基,想要前程,就要保证对你的衷心。否则你初登大宝,如何与朝中那些豺狼虎豹斗?你如何培养自己的心腹?”
“哀家的一番苦心,你却不懂得,只以为哀家偏心宜清。”
天熙帝默然半晌,道:“母后的苦心,儿臣如何不知?所以明知道管彤无辜,却还是让她一味的忍耐,一再的伤她的心。”
太后冷冷看着她。
“哀家是不喜欢她,但也从没让你废弃她。只是她性子桀骜冷僻,竟妄想专宠。哼,皇帝的女人,如何能独宠?她既嫁到这宫廷,就该明白这个道理。她做不了合格的皇后,做不了合格的妻子也就罢了,竟连一个合格的母亲都做不到。”
“当年夜儿是被人推入湖中,抢救不及时死的,与管彤何干?”
太后却道:“若非她无能,怎能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当初先帝有多少子嗣,你身边虎狼环饲,哀家又是怎样将你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养大成人的?她不懂这宫中的生存手段,才会导致太子英年早逝。即便是为人所害,她也有疏忽之责。”
天熙帝低头看着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母亲十分陌生,陌生到他看不清她眼中理所当然的冷傲因何而来。
“母后,是不是在您眼里,所有不听你的话的人,都该死!”
太后震一震,悠然看着他,声音拔高。
“你什么意思?”
天熙帝惨然一笑,“您说得对,今日儿臣得到的一切,都是拜您所赐。您一直苦心孤诣,想要培养儿臣做一个合格的皇帝。您总是觉得我优柔寡断,太过仁善。可这样的我,何尝不是更容易为您所掌控?”
太后脸色变了变。
天熙帝继续道:“您总说,身为君王,该懂得顾全大局,不可妇人之仁。那么,儿臣今日做的一切,不正如母后之愿么?”
“无论苏浅璎有没有罪,最起码现在不能动她,尤其不能让她死在天熙。不唯一记得失,要心怀天熙皇朝基业。这,不正是母后从小教导儿臣的么?可母后您今日的所作所为,岂非自食其言?”
太后眉目陇上惨青之色。
“母后,您聪明一世,却唯独错看了苏浅璎。您派出去的杀手,只怕早已经…全军覆没。”
太后悠然脸色惨白。
“不、不可能——”
天熙帝怜悯的看着她,“母后,您真的错了。”
他的眼神落在太后身上,让她悠然如触电般,嘶喊道:“你、是你,你将计就计,利用苏浅璎对付我。”
所有画面连成了一条线,最终拼成完美的布局。
从退婚,到刑拘,到挟持,再到刺杀。
全都是她这个素来软弱不堪大用的儿子,设的局。
为的,就是一步步逼她交出手中的权利。
那日慕子奕从她手里求得懿旨关押苏浅璎,他质问却有所退让,不过就是欲擒故纵,让她心甘情愿交出可以调动金甲军的兵符。
贬了赵志远的官,导致宜清和赵志远夫妻反目,离府独居。他不闻不问,也不告诉她,就是一种纵容。纵容宜清在苏浅璎手中一次次的退败,一次次的铤而走险。
苏浅璎在灵佛寺杀死赵语心,他也没有要发罪的意思。
她被这一系列的事件打击得躺在床上,不问世事。
等到宜清被害,他找准了机会,将这个可以击垮她的消息告诉她。让她在震怒之下,不顾一切的用手中最后的力量,杀死苏浅璎。而苏浅璎,以及玉初,宁晔合谋,将她的人全部瓦解。
她,输得一败涂地。
多完美的计划,多残酷的现实。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在她心里始终欠缺刚毅的儿子,竟有这般的心机。
好,好得很!
她突然放声大笑,笑出了眼泪。
没想到她精明一生,到最后败在了自己的儿子手上。
这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天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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