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和你没完。”
朱碧涛冷冷地说:“你想怎么样?”
丘玲娣冷笑了一声:“我就大声地喊,说你骗我到你屋里想强奸我!你看着办吧,就这两条路。”
朱碧涛说:“滚!你给我滚出去!”
丘玲娣真的叫了起来:“右派耍流氓强奸人啦——”
她还没喊完,一个人从门外撞了进来,他扑上去捂住了她的臭嘴,那人说:“丘玲娣,别人怕你耍泼,我可不怕你,你这个破鞋,无法无天,敢勾引右派,明天叫民兵营长把你绑了吊在树上饿你三天三夜,你他妈的就什么也喊不出来了!”
那人就是大队文书王松国。
丘玲娣一看不对劲,赶紧溜了。
“松国,多亏你给我解了围。”
“朱老师,委屈你了。”
“没什么,我什么风浪都经历过,还在乎什么?我不是说过,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嘛。来,学习吧,别耽误时间了。”
“唉!”
王松国从地上捡起了那手帕包着的两个鸡蛋,他打开来,递给朱碧涛:“朱老师,吃吧,不吃白不吃,送上门来的。”
朱碧涛笑了,“对,不吃白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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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碧涛吹奏的萨克斯风让黑子着迷,他还把王春洪、李远新叫到了河堤上,在晨风中听那涤荡灵魂的声音。
三个少年坐在河堤上,看着朱碧涛入神地吹奏,他们的眼中闪烁着许多向往和陶醉。
黑子在那亮晶晶的乐曲中幻想自己长出了翅膀,飞向了远方。在音乐的指引下,黑子的灵魂在寻找可以栖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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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那天,乡村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中。那天,人们没有看到朱碧涛瘦长的身影在乡间悠闲而落寞地晃动,乡村里的人听到了音乐声,那不是《东方红》,也不是,更不是《解放区的天》,而是他们从没有听过的一支乐曲。
美妙动人的乐曲吸引了黑子他们。
他们坐在小泥屋的门口听着那支朱碧涛不厌其烦地反复吹奏的曲子。
很久以后黑子才知道那是《欢乐颂》。
在曲柳村的苦难生活中,用萨克斯风吹奏出的《欢乐颂》别有一番风味。
就那样,朱碧涛在小屋里吹了一天一夜的萨克斯风。
夜深了。
文书王松国提了一壶酒,端了一盆红烧肉走进了朱碧涛的小泥屋。
他看到朱碧涛面前的小桌上放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有朱碧涛和一个漂亮的穿着列宁装的女人,还有一个长得十分灵秀的孩子。
朱碧涛没有理会王松国。
在这月光如银的夜里,朱碧涛的眼中闪烁着泪光,他一遍一遍地吹着《欢乐颂》。文书王松国静静地坐在他旁边,听他吹奏。
一直到天明。
那壶酒和那盘红烧肉动也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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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之后,下起了连绵不断的秋雨。
黑子每次路过朱碧涛的小泥屋,都担心泥屋会倒掉,但他无能为力。他想做些什么,又做不到,他的力量实在微弱。他发现泥墙的裂缝一天比一天大。有几次他鼓足了勇气走到朱碧涛的门前,想进去告诉他,但最终还是没能走进去。
夜里,雨下得很大。
黑子在哗哗的雨声中沉睡。
黑子听到了萨克斯风吹奏出的《欢乐颂》,他又长出了翅膀,在《欢乐颂》的指引下,飞向了一片阳光之地。在一个高高的山冈上,朱碧涛向他招着手,他朝朱碧涛飞了过去。朱碧涛穿着一身白色的中山服,镜片擦得雪亮,可以看到他晶莹的眼珠,朱碧涛的头上有一个黄色的光环。黑子向朱碧涛伸出手,突然,朱碧涛消失了。
黑子一个人在高高的山冈上,拼命地喊着朱碧涛的名字。
阳光消失了,黑暗无边无际地漫了上来,吞噬着黑子,一声轰的巨响。黑子从梦中惊醒过来。
是的,朱碧涛的小屋倒塌了,他被埋在下面,再也没有爬起来。
天一亮,许多人来到了那堆废墟上,他们七手八脚地扒开了泥土和房梁,从里面翻出了朱碧涛的尸体。很奇怪的是,黑子没看见那支萨克斯风。
后来,黑子和王春洪以及李远新在那废墟上翻了很多遍,也没有翻出那支萨克斯风。
王松国把朱碧涛埋葬了。
他把从废墟中翻出的书都抱回家去,一页一页地烤干,重新装订起来。后来,他和黑子一起考上了大学。他告诉黑子一个秘密,朱碧涛在春天的梅雨季节来到曲柳村又在秋天的雨季死去,这段时间里,朱碧涛教给了他许多知识,其中有俄语。这个生不逢时的初中生终于在右派朱碧涛的指引下,走向了上大学之路。不论他未来的命运如何,王松国至少成了一个知识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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