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黄江水谦卑地对警察笑了笑,快步向前走去。刚走了几步,又被小警察叫住了,隔着几十米远,那个小警察对他喊道:“先生,注意安全啊!”他笑而不语地点头示意。
黄江水觉得,那个小警察对他说“注意安全”时表情很古怪,好像让他注意的并不仅仅只是安全。
这里已经算郊区了,路虽然修得很好,但并不宽阔,路上很难看到有人。路旁都是高大的树木,密密麻麻地像个林子,阻挡了人的视线。走在路上,给人的感觉如同走在荒山野岭的山涧之中一般。很压抑,很荒凉。
树是梧桐树,树身上长着很多双“眼睛”,呆板而诡谲。它们都很粗了,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它们在这条公路两旁默默无声地注视着一切,这里经过的人和动物,这里发生的每一场车祸,这里的活人和死人。如果你仔细看,你就会发觉,那一双双眼睛充满了妖气。
黄江水很不适应这种气氛,他走得越来越快了。没走多久,他终于碰到了人。还是警察,两个警察,路旁停着一辆警车,警车不远处停着一辆车和一辆拖拉机,那两只机械怪物都撞得很惨,汽车的挡风玻璃和引擎部位已严重变形,和拖拉机紧紧咬合在一起。
地上还趴着一个人,看穿戴应该是个中年男人,看不见脸,只能看见身体下氤氲着一圈血迹。想也想得到,一定是两车相撞瞬间从驾驶位置飞了出去。路旁的沟渠里,果真还有一辆车,侧卧在沟里,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看样子,这三辆车里的人无一幸免。
两个警察在旁边指指点点、写写画画地,不知道在干什么,一副慢条斯理的模样,不时拿起手机说两句话。旁边除了那辆警车以外,连个救护车都看不到。那个趴在地上的男人,身下的血迹早就干涸了。
黄江水本不想停下来,但他的双脚似乎脱离了大脑控制,就是不肯前进。他远远地站在一旁看,目光转移到汽车里面。透过碎裂的挡风玻璃,他看到驾驶位置和副驾驶位置上坐着的一男一女。那个男人趴在方向盘上,那个女人的脑袋横在侧窗外,脖子好像变成面条,又长又软。
好像真的没有一个活人。
黄江水突然想到一个很恐怖的问题,人都死了,那是谁报的警?
四周的风忽然刮得更厉害了,似乎有一双手偷偷出现在黄江水背后,一下一下往前推着他。他瑟瑟地打了个冷颤,刚要回头时猛地睁大了眼。对面汽车侧门碎裂的车窗玻璃上,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一个人影子。那是一个女人,白色的衣服,黑色的长发,像没有调好焦距的一张照片。
黄江水愣了半天,才下意识地扭回头去,很明显,那面玻璃对准的方位,正是他身后的树林子。
可林子里什么都没有,别说人,连只鸟都看不见。
这个时候,一个警察注意到了黄江水。他隔着老远喊起来:“喂!喂喂!”
黄江水如梦初醒一般回过头来,呆呆地望着警察:“啊?叫我?”
“对!就是你!”警察用手指着黄江水,“你是干什么的?”
“去庙里烧香的。”
警察没有说什么,只摆了摆手,意思已很明白,让黄江水赶紧离开这里。黄江水点头哈腰,一步三回头地继续向前走去。一阵风从树林子里钻了出来,很凉很鬼气。他向两旁的林子看了看,蓦然觉得,这地方并非像人们传说的那样邪,而是非常邪!
黄江水撒开两腿,跑了起来。
又走了不远,路面上渐渐有了些人气,虽然这里很邪,但偶尔也能够碰上几个从庙里出来的老人。往远处看,可以看见道家特有的庙宇屋脊,仔细闻一下,甚至还能嗅到淡淡的香烛味道。
这是正面力量的味道,它让黄江水的心又一点一点结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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