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急忙把骨灰盒摆放妥当,规规矩矩地站到了一边。
老头不再说话,走到桌子旁边,开始从他的包里往外掏东西,他一样一样地掏,烛台、蜡烛、香、还有一叠白色的纸。黄江水和陈麻子都没有走,两个人趴在门口好奇地观望着。黄江水被那对烛台吸引了,他一眼就看出来,那应该是一对古董烛台。
烛台是黄铜的,由于年代久远,上面生了一些铜锈,但裸露的地方依然光亮如新。烛台下方是两个小鬼一般的人物,相貌狰狞,穿着华丽,手舞足蹈地似乎在跳舞,高高地举着双手,顶着头顶的烛签子。看上去,应该值些钱。
老头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将两根白蜡插到烛台上,点燃,放到两只骨灰盒前方,又拿出一只香炉,插上几根点燃的香。默默念叨了一些不知所谓的咒语。随后,将那一叠白花花的纸拿给两个女人,吩咐道:“贴到门窗上,今天晚上就能举行婚礼了。”
两个女人接过来,拆开,是几对白色的“喜喜”字。不敢耽搁,很快她们就将几对“喜喜”字贴在了门窗上面。屋里一瞬变得鬼魅起来,香烛缥缈,惨白的大“喜喜”字在微风作用下不时发出“呼啦啦”的声响,好像空气都变得阴气森森了。
老头叹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说:“行了,你们都出去吧,晚上记得来就是了。”
两个女人诚惶诚恐地答应着,走了出去。顺手关上了大门。陈麻子老婆的表姐对陈麻子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匆匆离开了。
表姐一走,陈麻子又拉住了老婆:“怎么,不是说就摆两个骨灰盒吗,这老头也要住这吗?用管饭吗?”
陈麻子老婆白了陈麻子一眼:“你小点声好不好,让师傅听见了多不好。”
看得出来,陈麻子老婆信这些。
“那他要住多久?”陈麻子把老婆拉到一边。
“要住七七四十九天。”陈麻子老婆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钱来,“这不,表姐把钱都给我了,你就放心吧,我能干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吗。”
陈麻子见到钞票,立刻眉开眼笑起来。
陈麻子老婆接着说:“今天晚上你就早早睡吧,别管我了,我要去当娘家人,送亲的。师傅说了,这阴亲白天不能结,只能等晚上过了十二点才能把新人请回来结亲,之后,还要在新房里念上七七四十九天的经文,才算完事。”
“住住住。”陈麻子根本没心思听老婆说什么,他正沾着唾沫兴奋地数钱,“租给人是住,租给鬼一样是住。”讲到这里,忽然发觉这话有些不妥,旁边还坐着黄江水,立刻收起钱来,笑容满面地问黄江水,“兄弟,晚上想吃点什么,让你嫂子给做。”
“随便吧。”黄江水点燃了一颗烟,盯着那几个白花花的大“喜喜”字,他还在琢磨该不该偷那对古董烛台。陈麻子老婆默默地进了屋,去做饭了。陈麻子也拿着钱喜滋滋地回屋了。刚才还人满为患的小院子,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一直在盯着东屋的窗户。
那窗户里,飘散着明明灭灭的烛光,愈加诡异起来。
安静的院子里,飘起了老头的念经声,听不清楚念的是什么,好像没一个字是中国字,又没一个字是外国字,只是速度很快,听上去很古怪。苍老、压抑、低沉、细碎,像是偷偷地在召唤着什么,又像是在悄悄地驱赶着什么。
黄江水最终改变了主意,还是算了吧,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何况,他也不想去招惹一个怪里怪气的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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