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洒落沿街店铺楼阁,熠熠生辉。
集市之上,市井小民熙熙攘攘,或三五成群,或悠然闲逛,往来如织,各色人等如潮水涌动。
摊贩叫卖声与还价声此起彼伏,瓜果小吃香气四溢,绫罗胭脂引人驻足,各处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萧成钧忘了自己上回出来逛闹市是何时了,大抵是三年前章老回直隶时,他送别老师后路过了这里一回。
那时,章老临行前告知他,觉得他心性还需打磨,才有意叫他落榜。他并无怨言,只觉得人虽身处闹市,却仍是孤寂冷清,天地间没有半分颜色,行路匆匆孑然一人。
今儿仍是一样的长街,一样的闹哄哄,看上去却莫名顺眼了几分,至少没叫他感到冷清。
外头人潮拥挤,沈明语知道萧成钧不喜人多,叫川谷陪他等在长街一侧的高墙下,自己东张西望就要挤进去,笑着说:“这可比一个人逛店铺有意思多了。”
萧成钧没跟上,也没走,静静站在檐下。
他看她蹦跳着往前去,什么都拦不住那撒欢的步伐,一路上见什么都要瞧瞧,中意的也不问价格直接拿下,跟在她身后的丫鬟左右手都提满了东西。
过了片刻,沈明语从人潮里挤出来,给他买了几本字帖,不由分说塞进他手里,转身又跑去看新奇玩意儿了。
萧成钧目送她身影消失在对面的一家糕点铺里。
长街喧嚣,檐角层叠,吹拂而过的春风里弥散着淡淡的糖果甜香。
门外,一袭宝蓝长衫的萧成钧负手而立,凝神低眸翻阅字帖,衣襟长发落满灿阳。
“三哥,快尝尝,刚出炉的云片糕,热乎呢!”
萧成钧抬眸。
这回见沈明语急匆匆跑过来,额角渗了点儿汗,莹白小脸浮起浅淡绯红,眉眼弯成了月牙儿。
萧成钧沉默着,没有接过。
很快人到了他身前,缓了两口气,捧着一包云片糕,呈上前去。
“哥哥,这是江南小吃,入口绵软清香,不会甜腻。”
沈明语仰起头看他,净澈的明眸溢出笑意。
萧成钧复又低垂下眼眸。
刚出炉的云片糕,色白似雪,片如薄纸,散着淡甜的糯米香气。
许久,他才轻轻捻起了一片,慢腾腾放入口中。
他没说好吃,也没说不好吃,指腹捏着软韧的片糕,浓密长睫微垂,遮住了眸光与所有思绪。
沈明语没放在心上,朝他笑笑,又一蹦一跳转身去买别的糖点了。
只要三哥愿意尝一尝,她心里就很高兴。
清隽少年的马尾随着步伐一晃一晃,银线密绣的藕色衣摆在人群里穿梭跳跃,宛若一朵盛绽春日的海棠花。
六弟大抵还不知道,他那所谓的命格会多惹人嫌恶。
他想,也许她明白了就不会再来烦自己了。
府上的孩子们时常躲着他,长辈们对他讳莫如深,便是她的贴身丫鬟都知道,不敢与他多说几句话。
……偏她迟钝至此,回回凑过来,欢欢喜喜地喊三哥。
哪怕今日,她依然迟钝,对此一无所知——他留下她,与她在外人面前故作兄友弟恭,也不过是为了筹谋算计罢了。
他忽然出声,叫住了沈明语,“替我也带一份罢。”
沈明语转过身来,高高兴兴应了,方才继续转悠去了。
沈明语进了糕点铺,忍不住悄悄回眸,见三哥没有再尝云片糕,只是低眸翻看着字帖。
她琢磨不透他。
譬如他分明习惯拒人千里之外,却突然待自己亲近起来;譬如他不想娶章序宁,却又愿意为她遍寻奇珍;又譬如,他不爱吃甜食,却要店家替他也包两份云片糕。
也许,这才是将来上位者该有的模样。
永远不喜形于色,永远不教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沈明语看萧成钧并不排斥,又买了七八种糕点,只是这样一来,走得急了,身上发热,索性解了大氅,交由跟着的连翘。
她本就生得昳丽,姿容出众,拎着糕点盒走在人群里,一身锦衣华服便显得越发夺目了。
刚走到萧成钧面前,忽察觉一颗泥巴团子突兀飞过来,不偏不倚,打在萧成钧的靴子上。
继而是几声得逞的笑声:“我砸中他了!”
沈明语蹙眉,转身看见几个小孩躲在墙角,手里搓着泥团子,正用力朝萧成钧扔泥巴。
“你丢得不准,看我的!”
噼里啪啦,圆滚的小泥团砸中了萧成钧,将他宝蓝衣摆印上了不浅的泥印,煞是刺目。
先前没砸中的小孩发出重叹,得手的小孩欢快尖叫,惹得周边同伴一阵哄笑。
笑声清脆欢快,隐没在尘世喧嚣中,宛若滴水入海,很快消失。
沈明语却觉得无比尖锐。
她将糕点盒塞进连翘手里,转身快步冲过去,一手拎起那砸得最起劲的小孩,沉着脸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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