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其断,其力度,未必小于二石相撞。
《桃花扇》中正、邪、内、外两种冲撞力量都非常深厚而典型。让一个复社名士既代表正义,又带出了一个上层社会;让一个秦淮名妓既代表美好,又带出了一个更广的社会面。又让他们恋爱相与,把美好和正义之力集合到了一起,同时也把冷漠和邪恶之力集合到了一起。总之,孔尚任把两种牵连硕重的大力拉到了撞击的最近点上,成了大规模的历史冲撞的象征和具体化。正义美好之力一时不及石地坚硬,于是伤残流血,这正是悲剧性的力学结构的典型体现。
如果有兴趣替上述这些戏剧画出力学结构的图谱,那么也许会出现这样一些线条:《窦娥冤》以好几条粗硬的外力线冲击着一条细软而有韧性的主力线;《赵氏孤儿》的主力线和外力线都是直线,主力线的箭头昂然指向外力线;而《桃花扇》,则是两个上尖下阔、包含深厚的箭头的宁静对峙。
为戏剧作品勾勒力学结构的图谱,并不是一种形而上的理论游戏,恰恰相反,是对观众感知可能性的一种描述。广大观众的群体感知总是粗线条的,因此一台戏最终留给他们印象的不是主题思想和艺术细节,而是力学结构和人物形象。相比之下,力学结构更是一种难以捕捉的粗疏存在,除了感知,很难由其他途径把握,因此,很少被剧评家们论及。很多剧评家是不在乎感知,更不在乎广大观众的感知的,因此他们的眼中和心中,都没有戏剧的力学结构。
其实,广大观众粗线条的感知是一种健康的审美心理反应,戏剧作品的力量和气度都由此而生。没有力度感知的作品和不被人们感知的“力度”,都没有理由出现在千万观众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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