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一怒之下,就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伴随着“铿锵”一声响,利刃出鞘,这正堂中多了凛人的杀意。
老成持重的陆续沉默了片刻,一边摸着腮下的那捋胡须,一边在心中盘算着现在的情形。
魏相初到雒阳的时候,陆续确实担忧了很长一段时间,并且已在暗中做好了迁籍的准备。
但是这几日,他之所以沉得住气,连魏相斩杀了郡守韩不害,他都不为所动,不是看不清形势,而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的姻亲,也就是当朝天子的叔公,宗正刘德派人送来了一封信。
这信中说得明明白白,魏相斩杀韩不害的消息已经传回了长安城。
长安城仕林震动,朝臣和巨室豪门都群情激奋,正准备联名弹劾魏相。
虽然信发出的时候,长安城的巨室豪门还没有“动手”,但按照刘德所言,几乎是“势在必得”了。
刘德在信中让陆续要“稳如磐石”:他们在河南郡和魏相闹得越凶,刘德他们在长安城才能跟着闹。
内外夹击之下,才能让天子看到这民不聊生的动荡,才能“逼”着天子将魏相召回长安。
“巨室豪门乃大汉天下的栋梁,吾兄当为天下楷模,不可在魏相身前屈膝,我等愿为兄之后援。”
正是有了刘德的这句话,当别的巨室豪门自请传籍的时候,陆续才敢无动于衷。
没想到魏相的动作那么迅速,丝毫没有任何的迟疑,竟然真的敢发兵来“剿”?
陆续有些怕,但又还心存侥幸。
他怕的是魏相最后发了疯,真的用强的;侥幸的是魏相可能只是做做样子,吓唬吓唬别的人家。
毕竟,陆家算是雒阳县乃至整个河南郡的第一大户。
魏相就算真的想要杀鸡儆猴,恐怕也挑错了对象了。
而陆续和刘德是同辈的姻亲,刘德又是天子的叔公,按民间的方法论起来,自己也算半个天子长辈了。
魏相的头再硬,还真的敢往陆家的宅门上碰不成?
刘德说得对,只要陆家闹得大一些,让魏相下不去手,那刘德他们在长安城就能逼天子收回诏令。
想到此处,陆续终于在心中拿下了主意。
“你去点齐宅中所有的奴仆部曲,把家伙都拿上,护住宅院的各处要害,我倒要看看魏相敢如何?”
“父亲英明,孩儿也是如此想的。”陆接兴奋地说道。
“传令之后,你我到前院与这魏相会一会,相机行事。”
“唯!”
陆接领命而去,整个陆宅立刻就热闹了起来。
这陆家的宅院也是三进三出。
但是规模比寻常三进三出的宅院要大得多了——四周还多了许多附属的宅院。
形成了长宽达到二百丈的庞大宅院群落。
这个规模已经超过了长安城里任何一家巨室豪门宅院的规模。
就连以前的霍宅现在的张宅,规模都远远不及。
这一大片宅邸的四周还围了一堵两丈高的土墙。
虽然不过两尺厚,墙上也没有通行的甬道,但是略无缺口,看着仍然非常壮观。
在一些要害之处,还有高耸出来的塔楼,居高临下,正可以作为弓弩手的射台。
宅邸的面积那么大,住在里面的人自然也少不了。
除了陆家本家和附族的远支亲族之外,还有大小奴婢和雇工佃农大约八九百人。
如果放任这些豪门不管,那么再过几十年,他们就会逐渐形成更加庞大的门阀。
到了那个时候,这围了墙的宅邸就会变成更为森严的坞堡,那些奴婢雇工则会变成私兵部曲。
待各郡县城内城外到处都是类似的坞堡之后,那么地方割据势力就会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中央朝廷拿他们就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还好,现在还来得及。
巨室大族的实力还不够大,根基也不够深,明面上更不敢与皇权对抗。
……
陆家宅院的各个角落中传来阵阵急促的钟声,檐下的燕子们被惊得四散而逃。
这几年来,在陆接带领之下,陆家那三四百的壮年奴仆被练得很有一些章法。
在这阵阵钟声之中,他们各司其职,守门登楼,气势汹汹地守在各紧要之处。
虽然民间不能私藏铠甲和强弩,但是兵刃和弓箭还是能轻松获取的,陆家这样的豪强更是如此。
短短一刻钟之后,整个陆宅就已经是一片金戈铁马的气象了。
而旁边那些已经自请转籍的人家,则关门闭户,不敢发出任何的动静,深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毕竟,这些家訾百万到几百万之间的人家,平时还能横行乡里,但是绝对不敢和陆家一样硬气。
一时之间,雒阳县城的西南角陷入到一片寂静当中,这肃杀之气逐渐传到了雒阳城其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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