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传信筒,倒出了那份写在帛书上的军情急奏。
“罪臣灵武县令梁延年谨奏陛下,十一月十八日晨间,度辽将军范明友及祁连将军田广明率领所部人马七万起兵谋反,攻灵武城,望陛下兴兵讨贼,罪臣守土有责,宁死不退!”
刘贺读完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范明友和田广明就这样反了?
那七万汉军就真的反了?
他们真的可以不顾及长安城里的家眷吗?
还是料定自己不敢杀一批老弱妇孺?
难道霍光的那封信起不到丝毫作用吗?
刘贺有一些喘不上气来,他先是下意识地站起来,接着又差一点栽倒。
幸亏王吉眼疾手快,连忙站起来扶住了天子。
“陛下!”
“王吉,范明友他们在灵武县反了。”
十几日之前,当刘贺下发那道让范田等人回独自长安的诏令时,他就猜到了范明友等人的回反。
只不过,刘贺没有想到范明友等人竟然反得那么果断,没有丝毫迟疑和犹豫。
这让刘贺不免有一些担心,长安城能不能撑到韩增所部归来的那一日呢。
刘贺有一些懊恼,也许当时再想办法拖延几天就好了。
但是又转念一想,有霍光虎视眈眈,自己想拖延也拖延不了。
还好,如今这局面不是不能接受。
反而可以甩开所有束手束脚的枷锁,再也不用顾虑什么了。
朝堂上的局面变化多端,又怎么可能事事都谋定而后动呢?
关键在于把握大势然后再随机应变。
自己是名正言顺的天子,有大部分公卿宗室的支持,有百姓宫人的称颂,城内还有数千兵卒,路上还有数万精兵……
这些都是他的筹码。
刘贺突然想起在几个月之前,为了见刘病已而去的斗鸡寮。
他和霍党就像那寮里的两只鸡。
以前,他们在斗鸡圃外,只能扯着嗓子惊吓对方。
现在不同了,要不休不止,要分出个你死我活来。
刘贺相信,天命仍然在刘氏这一边。
想到此处,他推开了王吉扶住自己的手。
“长乐卫尉王吉执笔,朕要拟几条诏令。”
“唯!”
王吉说完,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坐在天子案前,一番准备之后,就用天子的笔墨纸砚开始草拟诏令。
“第一道诏令是给昌邑中郎将龚遂,让他立刻召集所有昌邑郎,到温室殿来值守,不得延误。”
“诺!”
“第二道诏令给光禄勋张安世,让他现在就进宫,到未央宫来坐阵,统领未央宫所有的郎卫和兵卫!”
上个月,刘贺暗中拔擢张安世为长安兵马节度使,王吉为长安兵马副节度使,可节制长安所有兵马,此诏仍然有效。
“第三道诏令给戴宗,让他往漆县和洛川方向派出斥候,一旦发现韩增所部的行迹,立刻向朕上奏!”
“韩增?”王吉拿着笔,疑惑地问道。
“嗯,韩增所部,已经在路上了。”刘贺淡淡地说道,波澜不惊。
刘贺让韩德带给韩增的那封复信里,已经将三万大军都布置妥当了。
但是,除了戴宗和霍成君之外,他再也没有向其他朝臣提起过。
如今,王吉猛然听到这个消息,才万分惊讶,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
“陛下早有布置?”王吉试探地问道。
“如无意外,韩增所部,离长安城应该不远了!”
“如果有意外,那王卿就要替朕提前准备好出奔的车仗,朕恐怕就要学周幽王出逃京城了。”
说前半句的时候,刘贺志得意满;说后半句话的时候,刘贺满脸自嘲。
但这并不是戏谑之言,纵使刘贺在长安城败了,他也不会在长安城找一棵歪脖子树吊死的。
刘贺会逃到关东郡国去,和霍光斗个不死不休。
王吉平日不显山露水,但他却是最能听懂天子那半真半假的风趣的。
他不动声色地回道:“陛下,可从长安城的安门出奔,此门离未央宫最近,出城后再转向东回昌邑,调天下兵马勤王!”
这次轮到刘贺发愣了,他没有想到王吉还真谋划过这件事情。
但是很快,他就放声大笑了起来,不顾天子的威仪伸手拍了拍王吉的肩膀。
“王卿还真是有趣得很,这几个月来,朕与你说话说得少了,真是一件憾事。”刘贺笑着摇头道。
“陛下不必担心,君臣相伴长长久久。”
“说得好,君臣相伴长长久久。”
和王吉说完这几句话,刘贺紧绷的思绪总算稍稍松懈。
过于紧绷,不是一件好事,很容易犯错。
除了刚才的这三件事情之外,刘贺接连又让王吉拟了很多条诏令,把许多人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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