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五铢钱阐发到律令和教化上来,天子是真的圣人啊?
只是,天子对钱,是不是太“沉迷”了一些?
刘贺听出了贡禹的钦佩之意,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自得。
他将这“钱”的事情说透,并不是为了在贡禹面前炫耀,更是为了让其为自己所用。
“朕征聘贡卿,是想让贡卿为大汉天下做两件事。”
“微臣愿受陛下驱驰。”贡禹由衷地说道。
“第一件事就是这五珠钱的事情。”刘贺说道。
“微臣愿闻其详。”
“水衡都尉每年新铸之钱应有定数,大汉天下所产的货殖有多少,铸钱就应该是多少。”
“铸钱过多,则钱贱物贵,民间原有的钱则会贬其值,士农工商皆会受损。”
“铸钱过少,则钱贵物贱,民间百姓就不愿多产货物,农人工商怠于生产。”
……
刘贺一边说一边拿过一张纸,通过几个最简单的例子,将通胀和通缩的原理、危害和应对之策,讲述了出来。
这半个时辰的时间里,未到弱冠之年的天子尊尊教导,接近知天命之年的贡禹恭敬聆听。
旁人若是看见了,一定会觉得有一些滑稽,但是定然也会被这求知好学的一幕所感染。
终于,在那半壶茶水完全凉下来之后,刘贺将其中的各种关节都讲明白了。
时间仓促,难免有一些粗浅,但是凭着贡禹对货殖贩卖之事的精研,想必很快就会逐渐想清楚其中的关节。
钱币铸造和货物生产之间关系,并不是一件孤立的事情,实际上影响深远。
水衡都尉每年铸造的五铢钱绝不应该只是天子手中的敛财工具,更应该是一只看不见的手,要用来调控天下货物产殖的丰简。
“如何,贡卿对朕所说的这些事都听明白了?”刘贺笑着问道。
“陛下……是如何想到这些关节的?”贡禹捧着那几张写得满满当当的纸,如获至宝,根本不愿意放下来。
这倒让刘贺一时有些语结,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和西域以西一个姓马的人学的吧。
一时,刘贺就起了玩心。
于是他半真半假地地一本正经地说道:“朕在昌邑国时,曾经遇到过一个名为马刻嗣的老儒,此儒生自述是端木贡的再传弟子,精于货殖贩卖之事,朕向他问学三天,才明白了这些事情。”
“马儒真乃神人也!”贡禹感叹道,他接着又看向天子说道,“陛下也是神人,想必已经尽得马儒真传,可惜微臣未能与马儒相见……”
“贡卿不必气馁,朕已将马公所传之学,尽录于此书之内……”刘贺说罢,从案下摸出了一本线装手抄的书。
此书不厚,封面上写着《钱币货殖学》五个大字。
里面只不过是一些最基础的经济学原理,后世人人都能引用出来挥斥方遒,但是在这个时代仍然具有开创性的价值。
贡禹看着这本书,眼中流露出了一种“贪婪”的光芒。
“此书,朕就赠予贡卿了。”刘贺说道。
“陛下当真?”
“自然是君无戏言!”刘贺说道。
“谢陛下赐书之恩,微臣……”
“贡公先莫谢恩,朕让你去办的事情还未说完。”
“陛下只管下诏,微臣定当舍身而为。”
“朕想让你去水衡都尉担任水衡尉丞,算清楚每年应铸五铢钱之数量,量入为铸。”
水衡都尉是赵充国,但是他是领兵的武将,并不管衙中之事,贡禹可以先当水衡都尉丞,他日再转正。
“陛下……”贡禹一时哽咽,出任水衡都尉丞不仅让他的品秩得到提高,更让他有了施展自己才学的机会。
“贡卿可愿意去担任此职?”刘贺问道。
“陛下有诏,微臣不敢不遵,定会尽全力而行的。”
“好,那朕即刻任命你为水衡都尉丞加中常侍。”
“诺!”
这只是刘贺要谈的第一件事情,还有一件事情也要让贡禹去做。
“贡卿,除了这铸钱的事情外,朕还有一事要你去做。”
“微臣恭候陛下下诏。”
“龚卿刚才也说了,大汉想要兴盛,就必须要让天下的人口旺盛,朕希望你在水衡都尉上任之后,同时再想一个问题。”
“如何让天下的人口增长再快一些。”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想要控制更大的疆域,就必须要有足够的人口,而要提高生育率,有许多要做的事情。
这是贡禹二十余年来想得最多的另一个问题,他没有想到天子竟然又一次问到了点子上。
这一次,贡禹再也忍不住了,他直接问道:“陛下为何知道微臣对这人口之事也颇为上心?”
这又把刘贺难住了,这次总不能说是看了《贡禹传》得知的吧。
但是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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