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大汉的“大礼议”也未可知。
这可不只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孝心,更可以进一步地确定自己的合法性。
先埋下一颗钉子,总能有用处的。
往下,刘贺又定下了《长安月报》要登载的其他文章。
【乡野趣事】讲述昌邑国今年发现蛟龙,下杜捕获千年大蔡的祥瑞之事。
【三辅风物】则要详述一种名为“汤圆”的甜食的做法,更要从人伦的角度给汤圆增加了团圆的含义。
【郡国之事】要谈昌邑国人杰地灵,用天子所作的新农具耕种之后,所收粮食比去年多了三成以上。
【西域抄略】则对苏武和傅介子出使西域的事情进行了赞颂。
……
这一个个文题都代表着一片片记事文,也更代表着大汉正在发生的一件件大事。
看起来,这《长安月报》暂时只是长安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是久而久之,可能就会成为影响人心的一件利器。
半个时辰的时间,刘贺就将下个月要登载在《长安月报》上的记事文定了下来。
而此时,已经快要到亥时了。
天色比最初来到丹墀上时,还要更暗了许多。
随着夜幕的降临,这秋风也更凛冽了几分。
刘贺虽然穿着很厚的袍服,袍服外还披了一件大氅,但是从塞北而来的寒意仍旧是无孔不入。
似乎没有什么遗漏了吧。
不知道这暗中的谣言和明面上的《长安月报》,会不会给仲父带来一些小小的“意外之喜”呢。
“先按照这个安排来作文吧,朕想到了什么,再与你说。”
“诺!”
这两件事情都是背地里的“阴谋”,明天白天的“阳谋”才是重头戏。
“禹无忧,朕明日要出宫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吗?”
“陛下,禹无忧不在此处……”
刘贺听到的是戴宗的声音,他有一些惊讶,但是旋即就回过神来了。
禹无忧真的不在这里。
自己最信任亲近的这个郎官,此刻在哪里呢?
刘贺突然发现,自己对禹无忧他们这些郎官的了解似乎少了许多,甚至不知道他们来了长安之后,住在何处。
就像身后的戴宗和李章一样,刘贺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是北城郭还是戚里,又或者是尚冠里。
住着什么样的宅子?
发下去的钱粮够不够日常用度?
在昌邑国的亲眷可有接到长安来?
他们在这长安城里是否遇到了什么困难?
……
这许多的事情,刘贺竟然都一一忽略了。
等亲政之后,朕一定要将他们应得的东西,全部给他们。
“是朕记错了,明日的事情应该是由戴卿来安排的吧。”刘贺自顾自地说道。
“微臣已经与薛怯说过了,车仗、郎卫都已经准备妥当。”戴宗在心中确定了一下,接着说道,“陛下卯时出宫,先去大司农寺,然后再去西城郭的太学。”
“好,如此安排很好。”
“陛下,真的不用去丞相府和太常寺吗?”戴宗再次问道。
“等待上计核报的郡国官员都会被集中到太学去,所以丞相府就不用去;而太常寺并无太多要立刻处理的政务,亦无关紧要。”
“如今这重中之重,是征收租赋之事,此乃大司农该管之事,因此,朕要先将大司农田延年安置好。”
安置好,自然不是字面的意思,或者说比字面意思更可怕许多倍。
听话,就让你继续当大司农;不听话,就让你去当大农民。
“微臣明白了。”戴宗再为提出异议。
此时,一轮明月从东城郭偏北的位置逐渐升了起来。
那近乎于圆形的皓月一点点往上爬,犹如一个完整无缺的白玉盘一般皎洁。
不只像玉盘,还像玉兔、像玉蟾。
很快,这缓缓升起的明月开始像大地投射一片清冷的光。
在这片光照之下,整个长安城的轮廓逐渐显现了出来。
不知道为何,刘贺越发觉得这座城市像一只躺平了的巨兽。
沉静、冷酷、不苟言笑,吃人不吐骨头。
让人不寒而栗。
而未央宫就是这头巨兽的头。
现在,站在未央宫高处的刘贺,觉得自己似乎与这头巨兽融合在了一起。
周身恶寒。
刘贺不禁紧了紧身上的大氅。
“朕要回宫了,你们也早点歇息,明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诺!”
一夜在无话。
……
翌日清晨卯时之前,刘贺先在温室殿见到了领尚书事的丙吉。
后者将这前一日尚书署中收到的章奏分类上报给了天子。
都是一些不甚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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