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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霍禹之事提醒了他,一味心存侥幸地等下去,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要把命运捏在自己的手里,而不是等别人犯错。
“如何,诸位爱卿是觉得朕不该削夺仲父的权力吗?”刘贺问道。
“微臣认为,大将军霍光有擅权之嫌,削除霍光之权,乃是应有之意。”刘德站出来表示了赞同。
“微臣附议宗正。”丙吉也站了出来。
“微臣亦认同宗正的提议。”张安世也并没有逃避,但是旋即,他就说道:“但尚书署是大将军的逆鳞,冒然触碰,大将恐怕会不满。”
不满自然是会不满的,但是刘贺不想等了。
“这几个月来,朕如同在川中行舟,处处小心谨慎了,但今日已经行至河中的险要之处,朕不去见山,山自来见朕。”
“有三四成胜算,朕也要试试,如果大将军觉得朕冒犯,大可以将朕废掉,朕再回昌邑国去就是了。”
这最后的几句话,刘贺说得非常洒脱,但是听在张安世等人的耳中,却透露着无限的悲凉和荒唐。
他们已经听出了天子的无奈之情,更是听出了大将军霍氏的下场。
看来这次夺权,已经是要有一个“你死我活”的结局了。
“既然如此,臣等一定当与陛下共同进退。”张安世说道。
“好!”刘贺拍案说道:“朕要的就是这共同进退,朕相信大汉天下的天命未改,君臣一心,所向披靡!”
“狭路相逢勇者胜,我等只要比霍党勇,比霍党猛,定能取胜!”
天子竟然已经定下了方向,那么朝臣要么出谋划策,要么勇往直前……反正是绝无后退的可能性了。
这一夜,温室殿里的宫灯一直就亮到了深夜。在子时过了之后,才有一些孤零零的人影从中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
在浓厚的夜幕的笼罩之下,他们被早已经安排好的宫人带出了未央宫,散入到了长安城的不同角落。
夜已经更深了,这凌冽的秋风自然比来时更甚,而且更多了一份刺骨的寒意。
静悄悄地来,静悄悄地走,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
光禄勋张安世离开得最慢,倒不是因为天子要再留他再深谈一番,仅仅是为了错开时间,才能掩人耳目,不被人发现。
他的马车是从未央宫的南门进来的,此刻就又从未央宫的南门出去了。
然而,马车刚刚离宫不远,就停了下来。
“嗯?为何停下?”心事重重的张安世沉声向外面的驭手问道。
“回禀府君,前面有一辆马车,把路堵住了。”驭手回答道。
张安世心中一紧,就把头探了出去。
未央宫的南墙和长安城的南墙靠得非常近,所以形成的这条官道不到一丈宽。
这个宽度其实足够两辆马车并排走了,但是对方那辆马车停得很靠中间,虽然没有把路堵死,但是摆明就是不想让张安世就这么过去。
这个时间,很少有人会经过此处,那对方就是在等自己了。
对过的这辆马车上挂着一盏灯,昏黄的灯火在风中摇曳,增加了一丝阴森和神秘。
“无妨,慢一些驶过去,不碍事的。”
“唯!”
马车缓缓驶过去,片刻之后,两辆马车就并排在了一起。
“子儒慢走,我有几句话想说。”
这个声音传来的同时,一个人的脑袋从对面的车中探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分开不久的宗正刘德。
“原来是路叔啊,如今已经夜深了,为何还不回府,不怕明日起得迟吗?”张安世并未露脸,刘德从他店的声音里也听不出情绪。
刚才,其实张安世就猜出了车中之人的身份,只是没有立刻点破罢了。
“发生今夜这样的大事,我就算回府也是睡不下去的,子儒难道可以酣然入睡吗?”
张安世没有回答,这其实也代表着一种默认。
“你且到前面等我,一刻钟之后再回来驾车,刘府君有一些公事要与我谈。”
“诺。”
张安世的这句话是对自己的驭手说的,随后,刘德也将自己的驭手打发走了。
此时,在这长达数百丈的官道上,就只剩下这两辆马车了。
秋风仍然在不停地吹着,那两匹训练有素的战马也有些不安分,似乎想要早点回到温暖的马厩当中去。
“路叔,此间是风口,甚是凌冽,有什么话现在就直说吧,不必管弯抹角。”
“听子儒的口气,似乎对我有怨气,昔日你我不行一路,反倒还能谈笑风生,如今共行一路,为何如此冷漠?”刘德问道。
张安世并没有否定,他对刘德当然有怨气,所怨之事自然是刘德不曾与他商量通气,就将他的妹妹张安君选为天子的婕妤。
刘德此举倒是对得起大汉,但是明眼人立刻就能看得出俩,那是要拿张安世来抗衡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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