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艳阳天,那个衰老的婆子还怕冷似的披着一身斗蓬,只把一双不畏寒冷,因为它远比世事更冷的老辣的眼露出来。
“是时候,该回去了。”
她静静地说。
云韶抱着却奴的手猛地一紧,像想把他箍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她的眼神里带着恐惧,却突然一放,绝决的而绝望的:
“砚儿,离开长安。记得,要离开长安。去跟你师傅说,他是好人,会带着你离开长安的。”
“六年,傩婆婆说,只要六年,以你的姿质,就会小有所成。那时,再来接娘。娘那时会跟你走。”
“娘这辈子再靠不上别人,只靠得上你了……”
傩婆婆冷辣的眼里却闪过一丝亲和的光,那像是哀怜。
却奴呆呆的,不知说什么,不知该怎么表达,只觉得,自己必需得走。
他受不了这个地方。可又怕自己走了,又会把娘一个人丢在这云韶宫里,像他来时那样,那么恒久的,让娘俯在这一地云母石砌就的地面上,俯在那如水的流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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