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驽马。看着老大人的这匹白雪,不胜艳羡之至。”
“不是‘白雪’,是千里雪。”卢象升笑着纠正说。
“啊,是千里雪。高雅!高雅!怎么不叫它白龙驹?”
左右的人们都忍不住暗笑。卢象升忍着笑说:
“白龙驹这名字虽然不错,只是有点俗。再说,它不是儿马,是母马。”
高起潜自知失言,故意纵声大笑,解嘲地说:“嗨,嗨,我忘了公母啦!”他走过去揭开马的嘴唇,看看它的牙齿,回头说:“才六个牙,口还嫩着哩!总之,我很少遇到这样的好马,太叫人喜欢啦。”
一位幕僚给卢象升使个眼色。卢象升恍然明白了太监的意图,不由地产生了厌恶和愤慨情绪。他平日深恨一班监军太监们都惯于招权纳贿,克扣军饷,不干好事,心里说:“哼,可恶,竟想要走我的爱马!”于是他冷淡地笑一笑,说:
“总监太过谦了。你出则代皇帝监军,入则侍天子左右,不惟在监军时到处有名马奉献,即皇上御马监中的御马,你想要哪一匹还不是随手牵来?太过谦了。”
高起潜感到尴尬,但仍然不死心,厚着脸皮说:“我虽然也有几匹好马,但都不十分惬意,故一见尚书大人这匹千里雪,不觉艳羡。哈哈哈哈……”
刚才使眼色的那位幕僚又把卢象升的肘后碰了一下,希望他忍痛割爱。可是卢象升个性倔强,又非常鄙视高起潜,说:
“高公身膺皇帝重任,为天下勤王兵马总监,确实需要好马。千里雪虽系陛下御赐,按理学生不敢转赠他人。但既蒙见爱,学生情愿奉赠,只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请高公不怕辛劳,初十夜间,三更时候,同学生一道,分兵四路袭敌。因为是敌众我寡,故必须个个争先,有进无退。学生当与三军将士相约:刀必见血,马必流汗,人必带伤,稍有畏怯者斩无赦。俟胜利归来,不惟以千里雪奉赠,所有厩中骏马,任公选择。”
“啊,这个条件,这个条件……”高起潜又大笑起来,声音尖得像女人一样。
“怎么样,高公?”卢象升用眼睛逼着对方问,嘴角含着轻蔑的微笑。
“此非商量机密之地。”
“好,请到行辕中去。”
他们回到大厅里坐下以后,卢象升屏退左右,又逼着太监问:
“高公意下如何?”
“野战非我军所长。”
“我关宁、宣大战士素惯野战,趁目前士气正盛,应该寻敌一战,以解京师之危。”
“不,万不可贸然求战。”
卢象升拂袖而起,按着刀柄,大声说:“总监畏敌如虎,我只好单独与敌周旋了!”
高起潜傲慢地说:“总督愿意单独与敌作战也好,不过人马,人马,我也要……”
卢象升决然地截断太监的话头说:“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不用说了。宣大、山西的人马原是我带来的,仍旧归我指挥;关宁精锐我一个不要,由总监军自己指挥。”
“这样好么?”高起潜故意问,实际上他心中非常满意。
“兵分则弱,对战争当然不利。但今日除此之外,别无善策。”
“那就只好分兵了。什么时候分?”
“我今天就拜疏上奏,等皇上圣旨一到,马上就分。”
“这样很好。我现在就进京去,等候上谕。不再打扰了。”高起潜站了起来,打着官腔说,“同为皇上办事,望老先生多多包涵。”
“好说。”
卢象升把高起潜送出辕门,望着他上了马,拱手相别,在心里感慨地说:
“唉,不想鱼朝恩复见于今日!”他向高起潜渐渐远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摇摇头说:“我今日方知道宦官的厉害!”
当天下午,将近黄昏时候,卢象升奉到皇上御旨,同意他同高起潜分兵。他明白皇上听了高起潜和杨嗣昌的话,不再采纳他的意见,在皇帝身上所寄托的最后一缕希望登时幻灭了。他感觉自己在朝中孤掌难鸣,真是“一木难支大厦之将倾”,深深地陷入绝望和愤慨之中。正当这时候,一个传事官拿着一个大红手本走来禀报,说翰林院杨老爷在辕门外等候谒见。卢象升在手本上瞟了一眼,吩咐说:“赶快请进!”他立刻站起来,一边向大厅外去迎接,一边心里说:
“伯祥兄来得恰是时候!”
三天前皇帝在平台召见卢象升的谈话内容,虽然卢本人不曾向外人泄漏,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开始只有几个与随驾上朝的太监常来往的大臣知道,随即就在许多朝臣中传播开来。知道卢象升果然敢于在皇上面前力排和议,坚决主战,杨廷麟感到满心的欣慰和敬佩,然而同时他也明白,卢象升在朝廷上的处境是困难的,杨嗣昌和高起潜会合力对付他,会使他的雄心壮志付诸东流。跟着,安定门会议的情形,也在朝臣中互相传播开来了。他急于要来同卢象升见面谈谈,帮他谋划一下,但是为着避免杨嗣昌的注意,他延迟到午后骑马出京,赶在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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