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哪位师父看破他的身份?”
陆六断道:“你且听我说完。他拜的是皇家寺庙的住持。他走到皇家寺庙门前的时候,天降骤雨,人们纷纷躲到屋檐下躲避。他是鱼怪,本性喜水,但也要像其他人一样躲到屋檐下。这时候,住持撑着伞,从雨中徐徐走来,往寺庙大门走去。他想一起进去,于是大喊:‘佛家普度众生,师父可否带我一程?’住持回答说:‘我在骤雨中,你在屋檐下,屋檐下无雨,何须我来度你?’你看,这住持显然是要拒绝他。”
陆姝点头道:“莫非住持已经看出他的真实身份了?”
陆六断说道:“我也这么觉得。”
“那住持怎么后来又收了他呢?”陆姝问道。
“他见住持拒绝,居然立即从屋檐下走了出来,站在雨中,喊道:‘现在我也在雨中,师父可以度我了吧?’”
“他竟然这样……”
“是啊。照常人来看,这下住持总该让他共伞了吧?可是住持回答说:‘我在雨中,你也在雨中。我没淋雨只因为有伞。所以,你不应该求我来度你,我自己是伞在度我,你若是想要被度,自己去找把伞吧!’”
陆姝感叹道:“这住持真是会说话!住持应该是看出了他的身份,又不愿当众说破。可是……他怎么还是进了皇家寺庙?”
陆六断道:“他就站在雨中,任凭风吹雨打,在大门前站了三天三夜。最后,住持动了恻隐之心,还是让他进了门,收了他为徒,赐法号仐憙。住持说,取这个法号,是因为他虽有伞,奈何伞无骨,伞既无骨,便撑不开,撑不开,便无法度他。他要度的话,只能靠他自己。此为‘仐’字的意义。住持又说,他虽有灵,奈何有灵无喜,灵既无喜,便放不下,放不下,便无法度己。他要度的话,只能日夜修心。若能度己,必须喜从心来。此为‘憙’字的心愿。”
“原来他的法号来历是这样的。”
陆六断苦笑道:“可惜至今他未能实现住持的愿望。”
陆姝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难怪他如此恨我。原来他就是我命中注定之人的一部分。也许他对你我这些同类这样残忍,是那个人放在他这里的嗔念使然。那个人恨鱼,他便同样恨鱼。”
陆六断点头。
“姐姐,你为何不早告诉我?你第一次去我那里的时候,就应该告诉我的。”陆姝说道。
陆六断道:“很多话只能在合适的时候说。如果那时候我就跟你说,而你未曾经历这些天的事情,你一定不会相信我。”
“姐姐说得也是。那我再问你一个荒谬之极的问题。你不要见笑。”
“你说。”
“教书先生有没有可能也是那个人的一部分?”然后,她将雪地上有脚印的事情说了出来,又把将军临终前说的那番话说给陆六断听。
陆六断用手接了一滴雨水,然后手指轻轻一弹,雨水化作无数点滴飞了出去。
“一滴雨可以分为二,也可以分为三,还可以分为更多。一个爱你的人,也可以恨你,念你,怨你,求你,等你。仐憙可以是,他为什么不可以?”陆六断说道。
陆姝原来还纠结命中注定的人到底是将军还是教书先生,现在才明白,他们本是一人。
可她还是有迷惑。虽然他们的前世本属于同一个人,可是今生毕竟分为了各不相同的人。前世命中注定是他,今生命中注定到底是哪个他呢?
陆姝问道:“一滴雨可以分散,可自古至今只有择一城终老,遇一人白首。到底哪个他才是那个他?”
陆六断反问道:“你知道什么叫众生轮回吗?”
“前世今生嘛。”陆姝说道。
陆六断摇摇头,说道:“众生如一片森林,有无数棵树,老树枯萎,新树发芽。绿了又黄,黄了又绿。多少年后,森林还是那片森林,树已经不是原来的树了。这片森林当然是由原来那片森林而来,可是森林里的每一棵树无法追溯源头。这便是众生,这便是轮回。你要追溯哪个人才是原来的他,恐怕也是白费心思了。”
“那我该怎么办,姐姐?”陆姝问道。
“顺其自然吧!”陆六断朝她微微一笑。
“顺其自然?那岂不是撒手不管?毫不在意?”陆姝对她的回答不满意。
“你还是太小了。”陆六断撇嘴道。
“我都好几百岁了。”
“还不是像个小女孩一样既迷茫又担心?”
“姐姐别逗我了。”
“顺其自然其实不是顺其自然。相遇的人总会相遇,要在一起的人绕过了千山万水,终究会在一起。想也没有用,急也没有用,追也没有用,躲也没有用。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想这么多?”陆六断道。
这时,外面响起了打更的声音,“ ”地响过之后,一个慵懒的声音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陆姝惊讶不已,小声问陆六断:“姐姐,姐姐,雨还没停呢,怎么还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这更夫不知道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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