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原隰:“……”
其实原隰也不是很感兴趣,他不想对她知道得那么多。
“行,不管你是什么也好,总之……”原隰认命地叹了口气——
“神仙姐姐?”
“姑姑?”
“奶奶?”
原隰试探地唤道。
“姑奶奶?”
朝生不应他,只是好笑地看着他。
“祖宗?”
原隰彻底投降,他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半蹲在朝生身边,双手抓住她的衣角,“姑奶奶,祖宗,我求你了,放过我吧。咱们都不是一个种族的,注定没什么结果。再者说,强扭的瓜不甜,我……”
朝生就静静地看着他表演,看他眉宇间属于少年的明朗,无比耀眼。
“我……我真的不想呆在这里……”
原隰眼中的光不知不觉黯淡了下去,不知道该说什么。该说的,他说了很多次。
“你在这里呆了将近七八天,见识过了世间除人以外还有更多生灵,甚至大多都比人的寿命长。你现在应该知道六界究竟有多大,而凡人的一生,不过是倏忽一瞬,弹指须臾罢了。人死了便入轮回,继而再转世为人。生生死死,也不过是天道循环往复。人间的荣华富贵也不过是过眼烟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觉得,这样的一生,有什么好执着的?
“而且,明了了这些,你觉得你还回得去吗?就算是回去了,你之前执着的一切,现在还为之执着吗?”
朝生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讲述着凡人几十年都悟不出的大道。
“那你呢?既然你把一切都看破了,为何还会有欲念?绯罂池边,你说你有欲念的。”原隰反问。
“我……”朝生正欲说什么,原隰却站起身来说道:
“我在凡间,活得很是卑微。我的生母是青楼女子,所以起先赵溯不愿认我。母亲把我养到十岁,便病死了。那几年,我们穷病交加,还要受人非议。后来皇帝不愿皇室血脉流落民间,就让赵溯把我接回王府,但是我这个庶子,连下人都不如,依旧不受人待见。
“在凡间短短十几年,唯一让我撑下去的念头,便是出人头地,证明给从前瞧不起我的人看,也想着那样就不用活得那么卑微。我努力读书、习武,夙兴夜寐不过是为了好好活着。我不为名不为利,只是……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
原隰眼里的光越来越暗,他的笑中带着讥诮和讽刺。好像刚才他所说的一切不过是在讲一个故事,现在想来,他自己也觉得,那些事好像已经离他很远了。
“这些我都知道。”朝生道。
“你不知道。”原隰眉眼中带着疏离,“你不知道,你不会知道。我所执着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挣脱命运的束缚,到头来却还是被困在这里,逃不过这天命。命运真是会捉弄人呢,如果早知道是现在这个结果,那我之前所有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我现在存在于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的语气中带着无力。
“就算你现在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吗?数年之间,改朝换代。故国倾覆,故人不在,所有的一切看似没变,其实都变了。不变的不过是那些循环往复的生死轮回罢了。”朝生道。
她看向远处,干净的眸子里映着天地万物,却又觉得空无一物。
“即便如此,我的生死自由,也轮不到由你们来掌控。我这一生绝不会相信天命,也不会任由你们来囚禁和摆布。除非你杀了我,否则终有一日我要离开这里!”
原隰语气坚定决绝,语毕便转身离开。
似乎又是不欢而散。
朝生想着,他这么想也有道理。也许是因为在这里无所事事,所以找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说白了,可能就是太闲了。也许给他找个事情干,就不会这么闹腾了。
这样想着,朝生心情也好了许多,走进屋里便开始在绣架上刺绣。
……
翌日,长明殿又来了一个客人。是一个女子。
往常这些事宜,都是初霁解决的,朝生担着长明殿之主的称号,却不理这些事务。
如今初霁不在,这些事也只能由朝生亲自解决。
她让原隰在场看着,原隰不明所以,但是反正他也闲来无事,便站了朝生身侧。
第一次来的时候,他自以为毫不相关,却是局中之人,如今倒是真的成了真正置身事外的旁观者。身份转换不过是几天时间,却让他觉得世事无常。
朝生又戴上了面具。她不过是不想让不相干的人知道自己的真容。
拾遗殿上,杳默在《拾遗录》一册写道:“凡间宋朝一富户千金,闺名郑云笺,年十七。”
“你能找到这里,也算不易。说吧,你有何心愿呢?”朝生倚在座上,语气很是漫不经心,姿态也极其慵懒。
殿中跪着的妙龄少女,正是郑云笺。
只见她杏眼圆圆,小巧的鼻子下嵌着一张樱桃小嘴,生得十分秀丽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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