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此,梁伯葉已经点头,而白翎却依旧面带令人捉摸不透以为只是纨绔的笑容。他握起筷子,夹了一个白斩鸡小腿放到梁伯葉碗中,梁伯葉见了,脸上笑容更甚。
而白翎动作未停,又夹了河鲫鱼的鱼肚肉放到了梁伯葉的碗中。梁伯葉见了,心情如何全都写在了脸上。
就见梁伯葉全无半点优雅,左手抓起了白斩鸡小腿,右手用筷子将河鲫鱼的鱼肚肉直接送进了嘴里。
白斩鸡小腿同河鲫鱼鱼肚肉悉数咽下后,梁伯葉眼中带光看着白翎,道:“君子一诺,可无后悔路走。”
白翎呵呵一笑,随后双手抱拳,声恭敬道:“那白翎在此,愿将军武运恒昌!”
梁伯葉也是抱拳行礼,却未说话。随后又是几杯酒,梁伯葉打了个酒嗝,道:“城主,可有人说过,你很像一个人?”
白翎微微一笑,夹了口菜,问:“何人?”
梁伯葉呵呵一笑,轻声道:“花家少主,花,无意!”
语落,梁伯葉哈哈大笑。白翎微微一愣,筷子却是没停,就听白翎笑问:“就是花家那个离家出走,又勾搭了桃花庵侍婢的花家少主么?”
听到白翎这无异于否认的话,梁伯葉微微一愣,问:“那,城主当真不是花无意么?”
白翎哈哈笑了笑,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道:“孤这寒城之主的位子,可是被人架着刀赶鸭子上架。若可以,孤当真想怀中美人,策马江湖,那才逍遥。”
梁伯葉看去好似发愣,不由用力拍了拍自个儿脑门,满怀歉意道:“白城主,勿怪勿怪,饮酒乱了思绪,才这般胡言乱语。”
白翎却又哈哈大笑,更是为梁伯葉同自己都斟满了酒,端起酒杯,道:“无妨无妨,毕竟天下多数人都会以为,凡擅用弓箭者,或与花家会有所关联。”
梁伯葉脸上尴尬神色更甚,叹了口气,哀伤道:“曾与花无意也算好友,我与他,也曾对弈花田,也曾演武场比拼拳脚。可这人,却是说没了踪影,就没了踪影,唉!”
白翎不打算去接梁伯葉的话,自顾自吃菜喝酒,不知有意亦或无意道:“有的时候吧,因为恃才傲物,就会以为,一个人能改变规则。可等都被人装盘里摆上了桌,还没清楚,刀俎何处,谁为鱼肉,有趣有趣啊!”
梁伯葉不语,呵呵笑了笑。此后,二人不在多语,只是单纯喝酒吃肉。
约莫过了一柱香,二人面色均红,醉眼朦胧。却是这是,白翎神色变了,变得无比精神,不似醉酒之人。而梁伯葉,此刻也是面带笑意看着白翎。
梁伯葉笑问: “哪儿的?”
白翎微微叹了口气,随后道:“除了内府会有这般闲的家伙,哪处还会拨这般多银子养一群闲人?”
梁伯葉听了,笑容更甚,甚至毫无拘束可言。压抑情绪后,又长长吁了口气,随后道:“一个燕云骑,一个内府闲人,帝都的机构可真是一个比一个有趣。对了,花兄,不不,我说,白城主,既然内府来了闲人,我又该如何带人离开寒酥城?”
白翎呵呵笑了笑,随后道:“果然啊果然,小叶子你咋,还是适合天窗说亮话,从寒酥城带出去的酒,不说是否会坏掉,直说味道,必定会不合口味。既然如此,何不到了地方,再取酒喝?这当地的酒,每一口,都是仙人所酿。”
梁伯葉这次是彻底明白,叫了声好,随后举杯站起,声音高昂道:“此去,必当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白翎听了,看着自己相识近二十年的好友,不由感慨万千。他也举起了酒杯,却未起身,听他道:“铁甲将军夜渡关,朝臣待漏五更寒。山寺日高僧未起,算来名利不如闲。小叶子,前路漫漫多崎岖,待归来,为兄再与你畅饮!”
梁伯葉虽不明白白翎为何突然这般说,却也是哈哈笑了笑,弯腰与白翎酒杯相碰,随后一饮而尽。
夜至,寒酥城宵禁,城头上,一袭白衣的寒城之主远眺。一人一骑已远去,呼呼风声,纵然凝神细听,也难听见马蹄声。
铁甲将军夜渡关,朝臣待漏五更寒。山寺日高僧未起,算来名利不如闲。
终究是,名利不如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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