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始终笑盈盈地吃,仿佛他觉得自己是个食草动物,这种自以为友好的笑容配上他的吃相,显得格外毛骨悚然。周围的空气就像灌了铅,变得凝重迟滞,压抑极了。
按说吃只是个形式,中国人的饭桌是用来说事儿的。可这人也许是在故意煎熬我的耐心,直到慢条斯理地把汤喝得底朝天,才斯文地用纸巾擦干嘴角,说:“你一定没有把货带在身上吧?”
我想你吃了半天净说屁话,头回见面不带货是非法交易的第一常识,看过电视的老百姓都知道。我也得装一装才能镇得住,准备调侃他一下,可猛然发掘这人一副病恹恹的形象,双目大而凸出,双颊深陷,面色枯萎,嘴角那一抹淡淡的红色,如同一个刚刚吃过人的僵尸。我就没敢多说:“是的,我想你也没带钱。”
“我带着呢,不然去银行取一大笔钱,也许要时间。我可以假设一下,你只是你们一伙的一员,而且并不是领头的。是吗?你们不一定能确定货是真的吧?”
我不敢告诉他我们仨谁也没本事打开盒子:“你放心,绝对原装。”
“正常而言,你们给我的图案应该只是外壳装饰,所以我认为,你们不具备打开它的能力。至于图案,我们鉴定过,不是赝品。”
我这才吃了一惊,重新打量他,心想:“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这东西不会本来就是你的吧?既然这样,我可得防备你了。”于是说:“既然你了解得这么清楚,对它的真假也就不再怀疑了吧?”
他没接茬,只是兀自问:“说说你们的价码吧。”
“三……三千万!”我快速说出来,以免犹豫,不过我也做好准备了,要是他哈哈大笑,我也一定跟着笑,并且会说,我开玩笑的,调节一下气氛;要是他勃然大怒掏出一把枪对着我,我就会补充说,三千万津巴布韦币。
那人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让我浑身发毛。最后他总算微笑了:“是个合理价位,我可以接受。其实这东西放在市场上,压根不会有人买,就算对古玩有研究的学者和商人也都不认为它值钱,这东西,也只能卖给我。”
我暗想,赵炼钢虽然没文化又粗鲁,没想到估价这么准,说三千万就三千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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