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陷在忡愣之中的詹世城,忽然做了一个动作。
就这一个小小动作,让他后悔了一辈子——
他脖子朝后缩了缩。
南青青面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纯净的眼眸,再度被无限的恐惧侵袭。
随后她躬起了腰,低下了头。
再度缩成了,一个小小的影子。
詹世城张了张嘴,朝她伸出了手,似乎想解释什么……
“太子!你到底做了什么?!”
太子跪在地上抬起头来,一张白胖的圆脸,使得面上的酒气红晕更加明显。
圣上看了更加气不打一处来,随手在席上抄起一颗果子,朝太子的脑袋上砸去。
这一砸不偏不移,正正砸在他的额头上,迸溅的果渣在殿中扬起。
太子满面流淌着混黄的汁水,有好事者定睛一看——
嘿,好一个脆嫩多汁的苹果!
他淋了这一头一脸,也不敢委屈,忙辩解自己的冤情。
“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一时喝多了,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小太监,把儿臣引到了女眷那边,说是,说是……”
太子忽然停了口,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说是什么,还不快说!”
圣上转身又从席上拣了一颗苹果,作势要朝太子砸去。
太子妃连忙离座跪地哀求,卫皇后也上前来拉住了圣上的手。
“圣上息怒,听城儿把话说完,要打要罚不迟啊!”
事到如今,她早就看出来了,今日圣上的寿宴成了鸿门宴。
项庄舞剑,意在太子。
除了晋王之外,还会有谁对太子下这样的狠手?
她怨毒的目光,透过圣上,看向另一侧扶着圣上手的萧贵妃。
萧贵妃毫不示弱地回视她。
跪在殿中的太子朝脸上一抹,混黄的汁水并果渣糊得满脸都是,看起来越发丑陋。
“他说那边更衣室里头,有一队新来的舞娘身段极好,要领儿臣过去尝尝鲜。儿臣哪里知道,里头是个好人家的小姐在换衣裙……”
南青青微弱的哭声,在太子的高声申辩中,湮没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太子,和圣上这两头。
看太子如何自辩,看圣上会如何处置太子。
小小的一个南青青,无人在意。
就连她的父亲,吏部侍郎南奇赋,都只能列席在靠近殿门的位置,毫不起眼。
只有沈风斓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南青青,看着她当众衣衫不整的窘态,和她惊恐万分的无助。
或许这种心情,只有沈风斓能够明白。
她当初不也是这样么?
好端端地睡了一觉,醒来便发现自己的清白之身没了,连那个男子是谁她都不知道。
她无助而焦躁,费尽心机,为了活命甚至主动倒进莲池之中,想借病退婚。
而后她才明白,这一切都是无用功。
她陷在旁人的棋局之中,如何费心,都不过是跳梁小丑一般惹人发笑罢了。
而现在的南青青,连这个垂死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她被公然带到朝堂之上,让京中所有的亲贵大臣,都看到了她最狼狈的模样。
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所有的矜持被人践踏在脚底,何其残忍。
她不禁咬紧了牙,眉头蹙成杀机。
与其说那股杀机是为了南青青,倒不如说,是为了彼时的她自己。
纤纤细指握紧成拳,掩藏在宽大的广袖之中,指甲狠狠地抠进了手心。
一片冰凉的触感。
指尖虽是冰凉,心中却有一团不屈之火。
一只温暖的手掌靠近她的,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将她的紧握松懈下来。
那手在她掌心一抹,有些许黏腻的什么,沾上了他的指尖。
轩辕玦眉头轻蹙。
那丝极淡的血腥气,还是涌入了他的鼻尖。
他熟门熟路地在她袖子摸索,伸手探进她里衣的袖子。
慢慢地摸出一方柔滑的丝帕来。
女儿家身上的帕子总是那样多,有人爱别在衣襟上,有人爱挂在腰间,也有人喜欢捏在手上。
沈风斓的小习惯,便是里衣袖中总藏着一块帕子。
丝帕对半别起,扎住了她的手掌,将掌心斑驳的细碎伤口压制住。
这一切都在桌子底下,在沈风斓宽广的衣袖中进行。
缓慢,精细。
竟无人察觉。
沈风斓心头一颤,微微偏过眼去。
“别怕,你不是她。”
你不是她,你聪明果决,不会像南青青这样匍匐在地,不敢为自己辩解。
你不是她,你出身高贵,不会像南青青这样毫无体面,被众人的目光凌辱。
你不是她——
因为他不是太子,他会弥补她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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