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祯无奈,“今日是凝儿大婚之喜,我不笑,难道您还让我哭不成?”
苏太后瞪着他,“什么时候都是你有理。”
容祯眨眨眼,“我说的是实话。”
苏太后气结,看着他月朗风清的模样,心里又堵得慌。
“孩子,别在母后面前强颜欢笑。母子连心,你心里的苦,别人不懂,可母后明白。”她语气温柔眼神慈爱,“母后不是那等迂腐之人,其实你和凝儿如今半分血缘关系都没有。当初你为何…”
“母后。”
容祯打断她,神色难得的严肃。
“这些话,切莫在凝儿面前说起。”他眼神温润神情深邃,“凝儿是我的妹妹,无论过了多少年,无论世事如何坎坷磨折,无论她现在灵归何方血缘为何,她永远都是我的亲妹妹。血缘,永远都不是亲情的代名词,那是我和凝儿之间最深的羁绊。无论她的人生会出现多少人,无论她爱上谁,最后又嫁给谁,我都是她唯一的兄长。”
“这样…很好。”
他抬头看着夜空中一轮明月,嘴角笑意温柔如水。
苏太后看着他泛起笑意的柔波,眼中却慢慢有了泪意。
“曦儿…”
“咳咳咳…”
容祯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
苏太后大惊,连忙上前扶着他,却骇然发现他嘴角咳出的血丝,妖艳而凄迷。
她瞪大了眼睛,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容祯却很淡定的掏出帕子擦干嘴角的血迹,抬头又对她笑得温柔。
“母后,不要告诉凝儿。”他眼中淡淡请求,“我不想让她担心。”
苏太后望着他,这个从小温柔深沉好似无所不能的儿子,明明已经病入膏肓却还为他人着想的儿子。她难以想象,当初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将自己最心爱的妹妹推给其他男子的?
他没有争取,是否也是因为知晓自己,命不久矣?
“母后…”久不见她回答的容祯握住她的手,道:“不要告诉她,好吗?”
苏后颤抖着,忽然泪如雨下。
她捂着唇,重重点头。
“好。”
……
新婚后的第二天,秦鸢和容昭进宫谢恩。
容祯含笑的接过茶杯,杯沿放在唇边,血丝溢出,他不动声色的将那混合着血丝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放下茶杯,依旧笑得温柔。
秦鸢知道容祯的身体不好,当初离开的时候她就有些放心不下,他却不甚在意,一句晏大夫的医术不比她差便堵住了她所有言语。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晏大夫,也是皇兄的人。
一年不见,皇兄的身体好像并没有多大起色,她心中暗暗忧心,便问了出来。
“皇兄,你的身体还没好吗?”
容祯浅浅微笑,神色颇为无奈。
“和从前一样,先天不足,只能靠后天用药物养着。不过你放心,我只是身体虚弱点,晏大夫说了,只要好好将养着,不会有事的,大不了就是多喝几碗药罢了。”他揶揄道:“皇宫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珍贵的药材。所谓物尽其用,别浪费了,你说是不是?”
秦鸢被他给逗笑了,刚才的抑郁也跟着烟消云散。
“不过皇兄这话倒是提醒我了。如今北齐朝堂已经安稳下来,朝臣各司其职,你闲暇下来,也是该考虑考虑封后选妃了。”
屋内气氛安静下来。
容昭顿了顿,沉默着没说话,神色却有些意味深长。
容祯唇边的笑意微凝复又溢出,“唔,这倒是。”他笑得无懈可击,道:“不过选妃就罢了,你知道的,我天生喜静,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到时候铁定吵得我焦头烂额烦闷于心,更是不利于养病。”他若有其事的说道:“我可还想长命百岁呢,怎能毁在一群无知女人身上,你说对不对?”
秦鸢扑哧一下笑了,“对对对,皇兄说的话自然都是金玉良言。而且啊…”她调皮的眨眨眼,“我也不喜欢有太多嫂子,叫都叫不过来。”
这话一出口,兄妹二人都笑了起来。
“你呀,都成亲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成心取笑我。”容祯口中嗔怪,眼神却是浓得化不开的宠溺。
秦鸢看不懂他眼底深处隐藏的情意深重,容昭却看得懂。他看着温馨和睦的兄妹,心中却涌上莫可名状的悲凉。
容祯一直将自己的身体情况隐藏得很好,她不知道,他却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竟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了么?他此刻温柔笑容的背后,又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心酸?
……
大婚本有三日假期,而且容祯还特意恩准容昭婚假一个月,这一个月他都不用上朝,然而他却天天往皇宫里跑,回来的时候神色如常,秦鸢却发觉他眼底深处忧心一日比一日加重。
她也进宫了两次,容祯要选后,将内务府呈上来的那些大臣之女的肖像和生辰八字全都丢给了她,让她帮忙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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