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见苏陌尘,是在御书房。
彼时她坐在父皇怀里,看着那少年墨衣白发,眉眼一片冷淡。长长的眉没入鬓角,仿佛春日斜夕阳余晖霞彩的柳枝,目色似晶莹的雪,琉璃不及其分毫。
那样玉质风雅,天生风华。
自小身在皇室,父皇儒雅如仙,母后倾国倾城,皇兄虽然身体不好,却完全继承了父皇母后的优良基因,生得一副好颜色。
所以即便后宫无妃,她却见惯了美色,却依旧为这少年难得的冰雪气质而惊艳。
三岁的她坐在父皇膝盖上,脆生生道:“父皇,我要他做我的老师。”
彼时她以为,这天底下没有人可以拒绝她。因为她是大燕最尊贵的公主,因为她是皇室的娇娇女,只要讨好她,前途无量。至少比在朝中拼搏应付那些黑暗阴谋要轻松得多。
然而苏陌尘是个例外,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不卑不亢道:“臣出生微陋,恐辱公主尊贵之身,不妥。”
口中说着谦卑的话,他神情却依旧那般淡如远山,隐有高洁自傲之态。
她悠然微笑,“英雄不问出处,流氓不看岁数。苏大人小小年纪能力战众多应试考生,在文武两科均拔得头筹,此等奇才,大燕立国至今,从未有过。由此可见,出生微陋不代表才疏学浅。这满朝文武,世家勋贵,有谁,还比你更适合做本宫的老师?”
苏陌尘这才抬头看着她,一双眸子依旧底定如渊,看不出表情。半晌道:“臣不识宫规,不懂教义,克己守严,亦累极他人。故而,若臣为公主之师,恐伤公主贵体。”
她又笑了,“你这是在讽刺本宫吃不得苦么?”
她从父皇膝盖上跳下来,慢慢的走到他面前。他比她高太多,是以她要努力仰头才能与他对视。
“本宫是公主,你是臣子。本宫是君,你是臣。但是,此时此刻,本宫却要仰视你。”
他眸光几不可查的微微一动,终于低头。
她双手一摊,洒然一笑,眉间微微傲气。
“苏陌尘,一举夺下文武状元没什么了不起,那只是个开始。本宫看得出来,你有鸿鹄之志,将来必大展宏图。大抵你觉得本宫不过只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千金小姐,肆意洒脱任性蛮横,为所欲为。但是本宫告诉你,今日本宫让你为师不是一时起兴。本宫要让你知道,女人并非一无是处。你今日可以俯视本宫,因为你的高度占了优势,以及你的尊严和傲气让你不屑与本宫一个小孩子为伍。可是本宫要让你记住,总有一日,本宫会让你心甘情愿臣服仰视本宫。有本事你今日就接下本宫的挑战,让时间来证明一切。让本宫一辈子仰视你,否则你就是个顾影自怜自我感觉良好的伪君子和懦夫。”
那一瞬间她明显看见他波澜不惊的眸子破开一道光,似冰封的雪山,从山底开始裂开。虽然只是很小很小的缝隙,不足以撼动整座冰山,但足以惊心动魄。
良久,他道:“好。”
一个字落下,两人的命运就此改写,从此一生爱恨痴缠,无休无止。
……
彼时的她,只是想亲眼见证,这个能得皇兄和父皇如此赞扬的少年,到底会有如何绝艳的传奇风华。
苏陌尘果然不负她所望,那几年里,尽情展现他的才能和智慧,续写并替代了皇兄的传奇。
五岁那年,已经休养生息多年逐渐强大的沽涅意图脱离大燕的桎梏,苏陌尘料敌先机,潜入沽涅利用沽涅皇嗣之争搅乱朝堂内政,并埋下经济隐患,致使军资空乏,大军未行,粮草短缺。
父皇下令出兵,花了一年,终于灭了沽涅。将这块盘庚在大燕要道的心腹之患彻底铲除。
父皇龙心大悦,当即要封苏陌尘为异姓王。
她阻止了,只因苏陌尘本非世族出生,而稍有功勋便破格晋级至王,于理不合,更甚者或许会让朝臣轰动,影响朝政。
在这一点上,皇兄和她意见一致。
父皇思索良久,终究打消了这个念头,封苏陌尘为丞相。
其实她没告诉父皇,她不希望苏陌尘为王,不希望他带兵离京,只因,她想亲眼见证他未来更多的成就,以弥补那些年因未曾出生而错过关于皇兄的那些神话般的传说。
或者是先入为主的观念,亦或者苏陌尘那般智冠群雄才华惊世以及那些年的点点滴滴在她心中种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以至于她在幼年的时光里,那般不可思议而理所当然的爱上他,以至于对其他人视而不见。
==
九岁那年,北方洪灾。他请命救灾,她义无反顾站出来,坚决的要陪同他一起去。父皇一怔之后当即斥责她胡闹,她却十分坚定的说:“我没胡闹,父皇,儿臣是认真的,求父皇成全。”
“不行。”
父皇断然拒绝,“此事不可儿戏,你一个九岁孩童懂什么?去了只会添乱不说,自身安全也没保障,朕绝不答应。”
“父皇——”
她砰的一声跪了下来,在父皇震惊心疼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