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九章 胭脂猛虎(1 / 2)  蓬刀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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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猛回过头,小刀扯住怀里缠袋,徐覆罗一拳捣向贼人小腹。

    黄袍一荡,贼人后退三丈,竟是方才被押去报官的胖头陀。他既在此衅事,想也知道没报成官。小刀将装了银钱的缠袋咻的一扔,谢皎稳稳接过,绑在胸前。

    头陀见她朱唇粉面,开口就喷下三路,徐覆罗怒从心起,喝道:“你有病么?”

    “心都烂透了,”头陀坏得明白,“还在乎治不治病!”

    两人拳脚相交,很快打上一旁的小桥。

    徐覆罗举拳奋击,头陀闪避,使一招扫堂腿。河道里一只乌篷船摇桨,欸乃朝这驶来,徐覆罗腾空一跃,砸在船篷顶。艄公一惊,举船桨戳他,徐覆罗正要纵身飞起,却见船篷里跌出一个绑口缠手的女娃娃。

    “小鱼!”小刀失色。

    女娃娃闻声转头,挨了艄公一踢。小刀奔随两步就要跳河,谢皎当即按肩,问道:“人牙子?”小刀暴怒,狠狠搡她一把,立刻挨了谢皎一掌。

    他捂脸低声道:“你别管我,就算你本事通天,我也全都不要学了。”

    小刀扑通跳下河里,追溯水迹,一力游向小鱼。艄公木桨挥得虎虎生风,徐覆罗左右横跳,头陀嘿嘿大笑,弯腰抢他肩头的包袱。

    此处靠近城郊船坞,鲜有巡铺的兵士,水网纵横,不易截留。

    谢皎眼目不移,快步飞行,她飕的登桥,一脚踹上头陀屁股。徐覆罗被他当头一扑,躲不及躲,搂着艄公就要下水做落汤鸡。

    “凿船!”谢皎高声道。

    小刀仰头,天日明晃晃,凭空飞下一把匕首。他精神大振,扬臂接个正着,船舱里陡然伸出一只竹竿,竿头鱼钩咬了衣襟,倏地钓他上船。

    牙婆子夺过匕首,钳小鸡似的绑了小刀,咕咚扔进船舱,小鱼紧紧抓住他的手。

    “老头子,忒不顶用!”谷口莺怒骂。

    艄公道:“不要紧!”他扎稳下盘,横臂一抡,徐覆罗嘭通落水。头陀跌坐甲板,尾骨欲裂,惊喜道:“谷大姐?”

    谷口莺见是老情人,咧嘴笑道:“贺二弟!”

    贺头陀忙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有桩好生意,想请贤夫妇送小弟去太湖一趟!”

    贼成窝了,恶人快桨翻波。这时街上寻来两个明花团庄丁,应小掌柜之命,延请谢皎徐覆罗回去吃饭。

    谢皎紧追乌篷船,前方十五六丈之外,有棵大腿粗的红叶乌桕树。她眼前一亮,足不沾地飞掠过去。徐覆罗呛水上岸,一瘸一拐,挥臂朝庄丁大喊:“救命!”

    庄丁们溜溜达达,徐覆罗火烧嘴皮子:“人牙子,丧尽天良,别叫他跑了!”

    谢皎猛踹一脚乌桕树,枝叶哗哗作响。她拔刀一砍,咔嚓一声,树干缓缓倒向河对岸,轰然截断水路。

    徐覆罗大喜,拉人就走,庄丁兄弟纹丝不动,皮笑肉不笑道:“你们分明在抢包袱,是不是同伙分赃不均?方才一唱一和,一忠一奸,是骗钱的老把式吧!”

    他愕然难言,却不知押送头陀的庄丁乃是眼前二位的眼中钉老对头,头陀逃了,正中下怀。

    谢皎厉喝:“快啊!”

    徐覆罗束手无策,狠跺一脚,拔足奔向河边。

    乌篷船亟将撞树横摆,谢皎足踏树干站在河上,一动不动,持刀拦路。

    船身蓦地里甩尾,拐进苇丛遮掩的小道。她立即应变,削枝投水,足尖借力在水面上轻轻疾点。徐覆罗一呆,就见那条小船游进运河,混入重重帆影,从眼皮底下逃之夭夭。

    谢皎没处借力,鹞子回头,折返乌桕树。石火电光间,终究追之不及。

    ……

    ……

    烈日当空,她横坐在乌桕树,嘴唇起皮发干。

    庄丁自去不提,徐覆罗递过酒葫芦,谢皎无声摇头,徐覆罗痛饮一大口。四条脚垂放,水纹清了又浊,浊了又清。

    野鹅浮绿水,振翅飞跃横倒的乌桕树,扑过两人中间,嘎嘎走了。她刚想开口,嘴皮却粘得死紧,探手拿葫芦,抿了一口。

    “但逢宿敌,我愿死决胜败,”谢皎茫然叹息,捻起鹅羽吹向粼粼的河面,“可惜生平所遇,似乎只有无耻之徒,唯独名将才能棋逢对手。”

    “清渠还得仰赖活水源呢,”徐覆罗按合木塞,晃了晃葫芦,“无耻之徒多如牛毛,大罗金仙也杀不完,向来不是穷尽人力的事。你势单力薄,光赖自个儿有什么用?我就从不揽罪,自讨苦吃!”

    她遽然仰卧于树,浮身江湖之上,仰见无限白云,幽幽感慨道:“人各有命,悲喜不通。遇了劫,险象环生。遇不上,毕生坦平。你在亮处,见此岸乌漆一片,好像是泡影。我在暗处,见彼岸明灯一盏,也像是梦幻。”

    “又钻牛角尖,”徐覆罗哼的一声,“脖子都给我气粗了!”

    谢皎屈膝起身,心田坦然,平和道:“我只不过如实道来,你眼里的假和我眼里的假,没一个是假。最起码你有名将之路可走,我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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