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未远,郑宦官莽一抬头,还真瞅见一个蛮不要命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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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子拉上右舷甲板,水湿一地,修船匠侧舟而挟,拖去苫布底下遮好,留待风干。陶秀才踱到郑宦官背后,抻直了脖子,忧心忡忡道:“大桅,他上虹桥要做什么?”
“大桅”即是宝舟之中最高的一根桅杆,惯以称呼船队首座。郑宦官瞟他一眼,凉凉道:“做什么?我在最后一条船上做什么,他就在桥头做什么。”
“发霉结块,气味都酸了,少说淋过大雨,真不能托运,”陶秀才讷讷,“码头生意不精,这笔账怎能算到咱们头上来?我同他磨破嘴皮子,非是不听。淮东人倔啊,黄河豁口也能死赖着一条命的老汉,阎王都不敢收,又怎肯听我只言片语。”
仇大将收罢神臂弓,粗听两耳,抄了鱼叉在手,兴冲冲道:“哪有猪狗作乱,仇爷爷叉他一叉,串条炙肉,好将作下酒物!”
“啊呀仇爷爷,你不作乱,咱们一班人就要谢天谢地了。”
郑宦官拧眉,有要没紧,又朝陶秀才吩咐:“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外地粮贩,还是个私粮贩子,哪有本事在东京城耍强?端看斯文人好欺负罢了,白惹我一身俗气。待会儿吃过晌午饭,放了划子下去,利索送我回船,也捎上谢廉使。朝廷不养闲人懒汉,别老闲手歇脚。”
火伞高张,陶秀才累他少吃一钟茶,愁眉不展在旁打扇,没脸再看桥头,心道,黑老汉莫不是要寻死吧?
咣——
谢皎猛一弹,张头四处去寻。眺仰之际,赫见虹桥当中有个黑脸老汉,敞着干瘦上身,双腿朝外,塌腰面河而坐。蔡妩已不见踪迹。他咣的一槌,又狠狠敲响了破锣。
三声锣响,之后密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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