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 野火(1 / 2)  蓬刀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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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雨细碎如针脚,很快便停了。

    晏洵在录事巷周围一再寻找,总也找不见李小衙内的身影。

    柳叶如裁,风雾四起,栀子灯摇晃,秦楼楚馆仿佛妖魔洞窟,内中尽是画皮枯骨。

    突然,偏僻巷末里传来一声惨叫,晏洵稍作迟疑,随即拔足疾奔而去。

    谢皎倒完一坛麻油,抽方巾擦净双手,翘脚踩上檐角,心脏鼓动得愈急愈快。

    居高处者不胜寒,她却觉得耳后生风,鼻头出火,酣畅淋漓不可耐,从这种人为鱼肉我为刀俎的处境中尝到一丝甘甜的快感。

    ——额头青筋毕露,霎时钻透整张脸。

    她喘着粗气,戴上夜叉面具绑牢。

    李小衙内腔中塞满麻油,浑身亦浸油,生死不如地趴在地上呕,猪狗一般,半个字都说不出。

    晏洵冲过来时所见如此,并没有立刻上前,他环顾四周,马上发现制高处尚有恶鬼夜巡。

    “我死了,哎呀呀晏判官我死了!”

    那夜叉道。

    晏洵心惊,不知她是何方妖魔。

    “如何,帮李小衙内开口而已。他说不了的,我替他说。”谢皎巧笑道,“你不是号称师出李伦?他儿子要死了,你怎不去救呢?”

    一言点醒梦中人,晏洵了悟,“是你放的火!”

    “也是,逐鹿者不顾兔崽子。”谢皎避而不答,“你不救他,到底情有可原。”

    录事巷遍地红灯,销金窟里多的是高门衙内,一向难巡查,所以安设的军巡铺并不多。

    晏洵默默盘算,附近的守备铺兵赶过来也要两炷香,恶敌身份不明,即使有援军,动手后谁占上风犹未可知,于是缓声道:“为何要杀他父子二人?”

    “听你这口气,只当那爬虫是死的了?”谢皎哈哈大笑,夜叉脸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人啊人,饭三斗,粪三升,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当真毫无半点可爱之处!”

    两人正谈话间,李小衙内吐干净五脏六腑,突然清醒了,他意志极坚,借双肘使力一寸一寸往巷外爬,贪生者总怕死。

    麻油不知添了什么料,脊骨以下几乎毫无知觉。

    辽马气绝多时,尸身已硬,横亘路中央,巍如昆仑之险,他无力翻越生门,昔日跋扈的衙内如今哀求地仰望晏洵,喉中嗬嗬作响,张嘴只有起泡的油沫子。

    “送他去死,还是陪他去死?”谢皎短刀出鞘,冷冷逼问道。

    晏洵见她久不挪动,便大胆猜测此地只有女夜叉一人,并无帮手掠阵,遂道:“再问一次,为何下毒手?”

    “——这句话,是要他死啊。”

    话甫落,谢皎自檐头纵身而下,犹若夜枭俯冲,挥刀直向晏洵斩来。

    “可我要你死在他前头。”

    ……

    ……

    “走水了,走水了!”

    “望火楼一群饭桶,现在没见人影!”

    “军巡铺,快叫军巡铺啊!”

    雨后地皮湿润,火势偏偏越烧越旺,劈剥声不断,能把人骨头都烧酥脆。

    浓烟渐袭,录事巷中寻欢作乐的贵人们也被惊动,夜半披衣外逃。

    闲汉眼尖,认出滔滔大火中的死马正是录事巷常客李小衙内的坐骑,火海中有人翻滚,烧得只剩一具黑影,空有手脚而无法自救,正似地狱小鬼,张口蹿火,受焦汤之刑。

    十丈之外是汴河,他左右扭曲,怎样也无法越过马尸。

    闲汉登时骇破胆子,疯疯癫癫地跑走了。

    汴河道中,小船之上,谢皎持刀架在晏洵脖颈旁,拉出一条细细的血线。

    热浪席卷死巷,火光汹汹,船头灯影摇晃,比之不过是萤火光辉。

    二人轮廓一齐投在沉浑的河面上,忽大忽小,变幻莫测,怪诡如剪影戏,叫人难以捉摸。

    谢皎有心杀之,缠斗间却下不了杀招,只将他划得衣开袖绽。

    晏洵有心将她擒拿归案,无奈强敌刀剑加身,一介书生,慌乱中一辟数丈,再回神已跌入河道,万幸有小船夜泊于此。

    “我明白了。”

    谢皎气息未稳,刀刃闻言又是一压。

    他半跪坐在船头,颈侧冷锋逼人,却没住口:“两场火,数条人命,滔天阵仗,闹得人尽皆知——你不仅想行凶,更想败坏李家名声。”

    她凑到晏洵耳边道:“子不教父之过,他名声坏了,怎能赖到我头上?”

    判官不为所动,答道:“李小衙内罪不至死。”

    “士大夫欺世盗名,我不过替天行道。”

    “罔顾王法,草菅人命,绿林之辈都以为自己替天行道。”

    “你们悼念李伦,可他凭什么?!”

    “先师纵横儒教,堪当天下师表,能在东华门外唱功名的才是好男儿,世人悼亡本就理所当然。”

    谢皎一顿,在面具后戾笑如嘴裂,止不住地笑。

    “你如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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