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声音里少了咝咝的混浊,听起来清晰多了,“经过组织审查,没有证据表明,孟凡群同志与远宏集团经济信息泄露有直接关系,从即日起结束审查,恢复工作,恢复名义。”
“扑哧!”冷不丁会场里有个声音憋不住笑了一声。大家扭脸一看都颇感意外,原来发出响动的,竟然是坐在角落里久经考验的徐爱华!徐爱华见大家都瞅着自己,一下羞红了脸,抿了抿嘴唇,瞅着汪书记不好意思地说:“书记,我刚刚听错了,好像觉得您把给我们小孟‘恢复名誉’,给说成‘恢复名义’了,觉得有趣,忍不住笑自己一下。”
“没关系,以组织的名义给小孟恢复名誉,也是讲得通的嘛。”书记训教的口气说着,隐隐难耐的脸上,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因徐爱华“失误”搅场而感到不快。他换上第二张纸,上下移动老花镜眯眼瞅了几行,不抬头干巴巴地说:“下面还有一份提议。鉴于工作需要和孟凡群同志一贯的良好表现,提议他任职经济计划处副处长,请各位同志审议通过。”
会议室里又是一片静寂。过了好几分钟,“咳,咳——”又是几声试探性的声音干涩地响起来,原来还是张处长。张处长向书记赔着笑脸说:“书记,我不是党委成员,只是列席,但是鉴于孟凡群同志与我有些关系,能不能允许我发表点意见。”
“张处长,举贤不避亲嘛,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戈一兵忍不住了,大声对张处长说。似乎对他的谨慎表示不满。
“好,既然戈总发话了,那我就说两句。”张处长正儿八经的样子,看了看大家,严肃地说道,“孟凡群我还是比较了解的。年轻同志,干活和能力都没问题,就是有时候行事粗糙,考虑问题不够全面,不够系统。还有个显著弱点就是太认真,工作上缺少必要的灵活性,这样就容易得罪人!所以,从我多年从事人事工作的角度看,为他今后成长考虑起见,能否还是再看一看。”
“唉,张处长,你这就不对了嘛。老丈人疼女婿,也不能这样啊。”戈一兵听了,似乎是很不以为然,责备批评的口气对张处长说,“老张啊,你我都在领导岗位上多年了,你说,做领导哪有不得罪人的?要我说,小孟不怕得罪人,恰恰是他的可贵之处嘛。徐总,小孟是你的兵,你了解他,你倒是说说看?”戈一兵扭转身,向坐在自己斜后方的徐爱华笑道。
“我再了解,还能有一家人张处长了解?再说了,戈总您也是领导,就算是手下的兵,也不一定全能了解清楚呀。我要是真了解小孟,也不能让他受那份冤枉不是?”徐爱华似笑非笑地说,清脆的嗓音里还带了几分天真,听起来似乎既是无心,又像是话中有话,“刚才张处长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我还能说些什么?”
“这,这……”张处长好像一下陷入尴尬,红着脸刚要辩解什么。不防边上闭着眼睛,似乎已是进入到弥留状态的汪书记却突然开口了。他半张开双眼,缓缓地说:“我记得毛主席曾经说过,人谁能没有缺点呢?我们还是要看大方向嘛。我们就是要利用孟凡群同志的优点,帮助他逐步克服缺点嘛。这才是作为一个共产党员应有的实事求是,一分为二的态度嘛。”
现在的会场上,按关系利害来说,最有资格跟戈一兵一伙叫板的就是徐爱华了。大家看见她后面都不说什么了,于是也就都不吭声了。民主集中制,谁是领导,就听谁的,法不责众,紧跟领导准没错!
党委扩大会散会,徐爱华逃跑似的双手扒着人群急急忙忙就向门外挤。戈一兵还是很少见到徐爱华张皇失措的样子,在一旁笑着揶揄她道:“徐总,这么急着走干吗?”
“孩子放假,赶回家做饭去!”徐爱华头也不回地说,“我现在也就能做饭了。”
徐爱华逃回办公室,重重地一把摔上门,“啪”的一声把会议记录本甩手扔得老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她的手使劲揪着项下的项链坠,舌头紧顶着上牙膛,胸脯急剧起伏,眯缝着的眼睛上两条细细的眉毛,都要纠结到一起去了。这时,外面响起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徐爱华身体微微一震,银牙相错,擦出轻微的“刺刺”声,眼睛刷地睁大了,从里面射出两道寒光!她抬手整理了几下自己的衣服快步走到班台后坐好,胳膊肘支撑着台面,斜眼瞅着门口,狠歹歹的声音说:“进来!”
门开了,进来的是杨明峰。这小伙子这些天在外面晒得又黑又瘦,不过走路却是显得更加轻快了。他笑眯眯快步来到徐爱华近前,把手上的一份材料放到桌面上,自信的声音说:“处长,这是我根据实际使用需求,草拟的科研楼办公用房局部微调方案。一共涉及三层共十四个房间,想向您汇报一下,请您批准。”
徐处长脸色沉静,几许陌生的眼神,仰头盯视杨明峰良久。忽然她重重地叹了口气,伸手拿起杨明峰刚递上来的那份报告,随手掂了两下,看都没看,慢慢又搁在桌面上了。她缓缓站起来,绕出桌子,若有所思指着沙发说:“小杨,坐。”
杨明峰被处长怪异的表现搅得一下摸不着头脑,迟迟疑疑后退几步坐下,目光闪烁,等着在自己斜对面的处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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