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好点子,咱们就这么做,不就是倒海翻江吗!”杨明峰听他这么说,很有些不安,不禁惴惴地看了看对面的孟凡群和朱宏宇,只见他们两人,似乎都专注地埋头在本子上奋笔疾书,这才放下心来。
“要说不准确嘛,”张红卫浑厚的声音渐渐硬朗起来,“我们不是盲目地在浑水里瞎折腾,而是群策群力,从客观的角度,有利于集团发展的角度,从第三维的高度去重新审视我们自己,我们不是盲目的,是以科学发展作为指导的。”
张红卫说的这是什么呀?又要变革,又不能瞎折腾,还让大家出点子。杨明峰一点儿都不明白他真正要表达的意思是啥,难道真是职工群众当家做主的时候到了?他歪头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刘立新,见这家伙也是频频皱眉,写写停停,一副努力领会、踯躅观望的样子。
张红卫藏着深意的务虚开场白,语调铿锵足足讲了有二十分钟,整个过程场子里鸦雀无声。二十几个人几乎都是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显然大家都在疑惑,都在思索,都在猜测。张红卫看大家的胃口都给吊得差不多了,才舒缓了一下语气,看了看笔记本,抬起头来呵呵地继续说:“在座的都是各单位的骨干,具体情况应该了解得比我多,比我更深入。我看这样,咱们先把工作中的问题集中摆一摆,不要怕多,不要隐瞒,有啥说啥。在这次这个场合,所有的问题,所有的看法都可以提,包括对集团领导和我个人的意见也都可以说,畅所欲言,百家争鸣嘛。但有个原则,出门不认账,还绝对不允许外传。”
张红卫说完了,拔起身体,居高临下犀利的眼神不停逐个打量每一个人。有人就在猜测,他说,出门不认账,是不是点明了就是要秋后算账?他这个调子定得好,把“民主”和“集中”的原则同时都用上了,也就是说,大家还没来得及民主,就已经被他先给集中了。
张红卫见没人应茬,似乎很有些无奈,缓缓把脸转向杨明峰,威严的声音问他:“达总提请会议,请大家预先思考的那几条,都发给大家了吗?”见杨明峰使劲点了点头,他拖着长声继续说,“嗯,我看接下来这么着吧,咱们把达总的意见,暂时作为一个提纲,共同学习,一条一条先讨论起来。”
杨明峰闻声赶紧站起来,绕着会议桌轻步走到张红卫身边,将打印出来的达文彬“八条”摆在他手边上。张红卫好像早就知道达文彬抛出的是哪些,随手掂起这份几小时前刚“解密”的材料瞄了一眼就丢下了。他还是看着自己眼前的本子,说:“第一条是,面对当前复杂多变的经济形势,我们应该学会怎样科学地应对。好,我这里就想要向大家提出一个问题,我们搞了这么多年,现在的构架,到底是以经济为中心,还是以任务为中心呢?”
张红卫对无人捧场似乎早有准备,所以直接对坐在他对面,来自科研处的一位老助理员客气地说:“张师傅,您是老师傅了,最有发言权,还是您带头说说吧。”
“我觉得还是以经济为中心。”张师傅说着刚要站起来,被张红卫急忙压了压手制止了,他亲切地笑着说,“张师傅,就是研讨嘛,今天不必搞得那么正规。畅所欲言,我也是来向大家学习,开阔思路的。”
张师傅有五十岁出头的年纪,在国企里干了一辈子,大风大浪见过多了,也不再指望能更上层楼,这次之所以被征召进来,实际上是起着远宏活历史档案的作用。张师傅不慌不忙自顾自点上了一支烟,沧桑老到的声音说:“大家都知道,咱们现在是二级核算体制。就是集团对下面部、厂、所进行经济指标考核,部、厂、所再对所属研究室、车间进行考核,经济指标是与员工收入挂钩的,这不是以经济为中心吗?”
“嗯,有道理。”张红卫在本子上随手划拉了几笔,眼神就落在刘立新身上,平缓但不容抗拒的口气说,“刘立新,你从经济管理的角度说说看。”
“我觉得吧,”刘立新看了一眼张师傅,沉稳洪亮的京腔里透着自信,“还是以任务为中心。因为什么呢?我们对下属单位考核指标的确定,归根结底,还是以任务量为依据的。任务和效益是成正比例互动的。”
“要是这样认为,你们每年定的指标就不大合理了嘛。”张师傅一只胳膊肘支在会议桌上,侧身面向刘立新,软中带硬的口气说,“既然你说是以任务为中心,那么科研经费就应该全部由科研管理部门统筹规划,凭什么经济处要拿走百分之二十?”
对这个科研处上上下下都耿耿于怀的老问题,刘立新无话可说。他看着张师傅友好地笑了一下,便靠在椅背上,不言语了。
张红卫今天真民主,很罕见地竟然挨个提溜,逐个点名。真想不到,在聚集如此众多顶尖高手的场合,还有自己登台表现的机会呢,这不是唐老鸭要混到台面上去了吗?往大了说,至少是“中央委员”的待遇呢。别看杨明峰此前是个不入品级的小“会虫”,一般都是演“哑巴”,可“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巫婆学拜神”,对开会发言的规则那可是一清二楚。
切记首要的一条,有得说才说,没啥说的,千万别勉强。不要怕别人把你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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